天和笑了起來,鯨魚落回海中,關越則不受干擾,繼續低頭吻他。
“然后呢?”
“鯨魚啊!”天和指著落地窗外,又抬頭朝關越驚訝道。
他不是沒在水族館里看過鯨魚,但如此近距離接觸,還是頭一次。
關越命令道:“看我。”
天和看他的雙眼,眉頭深鎖,忍耐著剛進入時那野蠻的疼痛,緊緊抱著關越,低聲喘息。
維多利亞瀑布大橋,關越與天和面對面地綁在一起。
“怎麼不問我會不會了?”
天和:“蹦極的安全系數很高的!飛嘍——!”
關越:“!!!”
天和展開手臂,一側身,帶得兩人從蹦極臺上墜了下去。
“哇哈哈哈——”天和大喊,關越惱火地抱著天和,發現跳傘的小浪漫似乎無法故技重施,但就在跳完收繩時,天和在關越唇上親了親,關越便著迷地吻他,直到被拖上軟墊,教練們紛紛鼓掌,天和才滿臉通紅地起來,與關越牽著手離開。
他們在坦桑尼亞開著車,跟隨大遷徙的動物,跋山涉水。天和拿著望遠鏡,半身探出天窗,朝開車的關越喊道:“快一點!要追不上了!”
關越:“后面還有很多,別著急!快下來,你這頑劣的小孩!”
他們在冰島瀑布前被淋得渾身濕透,在蘇格蘭長城下依偎在一起,于寒風里等待那一抹曙光。
“你最喜歡咱們一起去過的哪個地方?”天和說。
關越把天和摟在懷里,天和忽然開始想念家里了。
關越:“還是中國。”
天和喃喃道:“我也是。”
蘇格蘭高地的日出釋放出了萬縷紅霞,就像照在關家大宅蓋著白雪的瓦片上的落日余暉,過去與當下像一杯雞尾酒,被奇妙地攪在了一起。
“聞少爺,”老管家親自過來,說,“老爺請您過去用飯。”
普羅:“這個地方的網速實在太慢了。”
天和說:“因為家里來了很多人。”
老管家:“因為?正是,聞少爺,這幾天里,有招待不到的地方,請聞少爺多包涵。”
天和知道老管家也很難過,他的步履十分蹣跚,歲數已經很大了。關家老祖父去世,親戚里真正摧心斷腸的想必不會太多,大多都是來湊個禮數哭幾聲,而關越與這老管家則是真正的強忍悲慟。老管家陪伴了關家祖父幾十年,想必現在已非常悲傷,卻還要強撐著打點待客,協助準備后事。
更難得的是,除了剛從院里出來那次,其余時間,都是這位老管家親自來請他,可見關家對自己的重視。
餐廳里飯菜已經擺好了,關越正等在門外,朝老管家點頭,將天和帶了進去。一張小桌擺上了菜,關母正等著。
“天和。”關母說了聲。
“媽。”天和考慮良久是叫她“羅阿姨”還是沿襲上次的稱呼叫“媽”,不知道關越告訴父母他們分手了沒有,看上去不像,可安排相親又是怎麼回事?最后決定還是不掙扎了,相親權當不知道,上回過來怎麼叫,這次就怎麼叫吧。
天和先是朝關越的母親羅綺芬問好,傭人端上洗手盆,三人各自洗手,喝茶,都不動筷子。
羅綺芬問:“你那個E什麼的公司怎麼樣了?青松呢?請假了沒有?”
天和說:“正放假呢,都很好。”
關越沒說話,也沒喝茶,天和把茶杯拿過來,撇掉浮著的茶葉,遞給關越,關越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復又轉過頭去,但他意識到自己的表情不愿讓天和看到,更不愿被母親看,兩相權衡后,還是稍稍側頭,朝向天和。
天和心想我為什麼這麼自覺,一下就進了少奶奶的角色里?
關正瀚來了,一句話不說,洗過手,拿筷子,關母與關越、天和才跟著動筷子。夫妻二人前些天得知司徒靜那邊輾轉托媒人轉達的消息,已經崩潰過一輪了,現在情緒暫時還算穩定,表面上保持了基本的客套。
“親戚來得太多了,”關正瀚用山西話說,“明天還有政府的人上門吊唁,晚上早點休息,不要熬夜。”
關越“嗯”了聲,天和熟門熟路,給關越挑掉魚骨頭,挾了點魚腩肉給他。羅綺芬用湯勺舀出魚翅嘗了口,看了眼,說:“喝點湯,外頭沒人管你吃飯,回家一次比一次瘦。”
關正瀚道:“給你派個人過去伺候著,你又不讓。”
關越沒說話,天和大約能猜出這家人的方言,答道:“越哥上班太忙了,晚飯有時候在我這兒吃,方姨做的飯還行。”
羅綺芬道:“你倆還住一起不?”
“住。”關越替天和答了,天和便不戳破他。
關正瀚說:“天和,你哥哥呢?”
“沒消息,”天和答道,“兩個都沒消息,正找二哥呢。”
關正瀚鼻子里哼了聲,搖搖頭,這個語氣助詞相當微妙,但總之不會是褒獎。
羅綺芬換了普通話:“你爸爸知道天岳的事兒,還說呢,讓你要麼別管那公司了,把錢還了,來太原……”
“還完了。”關越冷不丁又說了句,四人便靜了。
“德國那邊幫他還的。”關越又補了句。
天和心想沖著你這句話,這幾天你無論需要我怎麼配合,我都會全你的面子。
關越知道天和不吃魚翅,把自己那份湯里的魚翅挑出來,清湯換給他。
“累了吧,”羅綺芬道,“吃了就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