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熱戀期時,天和只覺得很感動,但到了后來實在受不了,讓關越不要再給自己買東西,而且房子也堆不下了。關越對此的解決方式是,完全可以再買一套房子來放你喜歡的東西。
“我只是說它很好看,”天和朝關越說,“可是我并不想擁有它!家里已經快變成藝術博物館了。”
關越給天和買了一套漂亮的陶瓷盤,起因只是天和在買手店的櫥窗前經過,停下了腳步三秒,并朝關越說:“它真美。”
第二天那套瓷盤就被打包送到了家里,管家指揮傭人,一件一件地拿出來,說:“這是御賜溫莎公爵的,后來也許因為慈善,被拿出來拍賣了,天和,你的審美真不錯。”
“可是我并不想和溫莎公爵在一個盤子里吃飯。”天和說,“把它擺起來吧,盤子底朝外,這樣客人就會知道咱們家有溫莎公爵的盤子了。”
管家倒是很喜歡這套餐盤,笑道:“需要訂做一個新的柜子。”
天和根本學不會傳統的“打理家庭”課程,擺擺手道:“請您自行決定。”
俄羅斯的油畫、印度的手工擺設、波斯的羊毛氈、中國的青花瓷器、日本的武|士|刀、尼泊爾的佛像、西藏的唐卡……只要是單價在十萬英鎊以下,成套在二十萬英鎊以下的任何東西,天和只要看一眼并現出驚訝而贊美的眼神,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會發現它出現在自己家里。
超過這個價格,關越則要猶豫上足足三秒,再點頭,喜歡嗎?讓店員送到家。
可是我喜歡它,并不代表希望它出現在我的家里啊!天和崩潰了。
天和絲毫不懷疑,如果博物館里的東西明碼標價,而關越又有足夠的錢,說不定會把整個盧浮宮給他搬過來。照這麼發展下去,遲早有一天關越會為了討他開心去偷《蒙娜麗莎》,幸而《最后的晚餐》是畫在墻上的,這倒還好。
各路奢侈品品牌商也比以前更頻繁地上門,帶著形形色色的新款讓天和挑,衣服一做就是二十套。晚上出門吃個飯,天和隨便進個店,關越的助理就亮明貴賓身份,讓人封店供他慢慢逛,不被打擾。
天和出門的時候不喜歡有人跟著,堅持幾次后關越才作罷。一段時間里,關越沒什麼動作,天和以為消停了,結果進學院時,受到了教授們的特別關照,才知道關越給他們班送了一組實驗用的計算機服務器。
“我想把整個世界都給你。”關越朝天和說,“只是凱旋門和巴黎鐵塔太貴了,以后等哥哥有錢了,用自己的錢,也會買給你。”
天和扶額,一瞥管家,讓大家暫時回避一下這個即將買下凱旋門與巴黎鐵塔的男子,待沒人時,才拿著其中一個瓷盤,朝關越說:“你就沒發現嗎?這個東西放在家里,風格很、不、搭。”
關越看了眼,現出詢問的眼神,意思是“真的?我怎麼覺得還可以?”。
天和無奈了,他想改造下關越的品位,卻又怕說多了顯得自己嫌棄他暴發戶。事實上關越在中國文化的審美上,還是相當可以的。送給天和的東西只要和東方沾邊,都非常漂亮,只是對西方流派的東西實在很令人焦慮。
下午,關越帶著天和去倫敦吃晚飯,聽歌劇。天和現在只要出門簡直是膽戰心驚,步步為營,在一家掛毯店門口停步時,只要轉頭看一眼櫥窗,關越便轉過身,露出了準備買東西的表情。
天和遲疑地看了眼關越:“我……想進去看看……”
關越為天和推開門,天和馬上抬手,示意關越不要亂來,關越便紳士地點點頭,站在一旁,隨時等待付錢。
天和讓店員取來櫥窗里的一張羊毛掛毯,低頭認真地看起了花紋。他并不想擁有它,只是因為這花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工匠在掛毯上織出來的、規則的花紋,令他想起了一個函數的圖像,這圖像也許能啟發他暫時卡住的課題。
關越稍稍側身,靠在柜臺上,天和專心地看掛毯,思考著,關越則開始觀察天和的表情,借以判斷他對這件東西的喜愛程度。
“謝謝。”天和朝店員笑道,關越剛取出卡,天和就把卡迅速奪了過去,拉著關越走了。
關越看著天和,天和說:“我確實不需要它,只是從花紋上想到了別的,咱們能不能像以前那樣,等我開口了你再買給我?”
關越戴上墨鏡,認真地說:“不能,因為我是總統。”
天和笑了起來,那句是以前天和常調侃他的,PPE學科是培養政要的學科,于是小時候天和喜歡叫他“總統”。
“換一個說法,聽膩了。”
“我是哈士奇,不聽指揮。”
“把墨鏡摘了,”天和道,“你就這麼不好意思嗎?”
關越一臉正經地說:“這樣方便我明目張膽地看你,卻不會被你發現,能夠有效掩飾我的無禮。
”
天和道:“快走!”于是拉著關越離開,并抬手去摘關越的墨鏡。關越擋開幾下,最后放棄抵抗,墨鏡被天和收繳,他伸手攬住天和的腰,側頭在灑滿落日余暉的街道上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