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舜朝天和說:“心情不好嗎?”
《春之圓舞曲》震響時,天和眼前仿佛出現了方姨的滾筒洗衣機窗口,以及在洗衣機中轉來轉去的小金,便有點難過,搖搖頭,悲傷地說:“想起了我家的鸚鵡。”
江子蹇道:“想點快樂的事吧,真是太好聽了。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天和:“……”
江子蹇隨著施特勞斯的節奏唱了起來,佟凱也跟著唱道:“嘟嘟嘟,嘟嘟嘟嘀嘀……”
吳舜左右看看,一拍大腿,干脆加入了他們:“deideidei,deideidei!dei!dei!”
天和心想你們這是在交響樂會上唱卡拉OK嗎?!
司徒靜:“……”
關越:“……”
“做人嘛,”江子蹇朝坐在對面沙發上的關越說,“最重要就是開心。”
佟凱也附和道:“我覺得這位老總看上去不是太開心。”
江子蹇摸摸佟凱的大腿,說:“所以吧,我說,有錢也不一定過得開心。”
吳舜:“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天和哭笑不得道:“我求你們了,能別發出聲音嗎?”
于是包廂里一下安靜了,音樂卻持續著,氣氛變得更加尷尬。
天和:“算了你們還是繼續說吧。”
司徒靜看了眼表,自從看見吳舜的那一刻起她就如坐針氈,最后終于受不了,起身道:“我有點事,先回家了。”
吳舜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一瞥司徒靜,關越瞬間就從這個眼神里發現了端倪。
“幾點飛機?我讓司機送你。”關越沉聲道。
司徒靜:“不用了,有人接。”
“慢走。”關越禮貌而疏離地說,“沒考慮清楚前,我看就先不見面了,飛來飛去的也太折騰你。”
司徒靜說:“我也是這麼想的。”
關越打了個響指,說:“達成共識。”
司徒靜起身,一瞥吳舜,出了包廂。
佟凱與江子蹇同時打量著關越,關越挾著酒杯的食中二指卻輕輕一轉,將酒杯傾斜了一個極小的角度,朝向吳舜。
吳舜似乎明白了什麼,微微一笑,與關越碰了下杯。
天和:“?”
“解釋一下?”關越眉頭深鎖。
“不行。”天和彬彬有禮道,“我一直不知道你是話這麼多的人,可以專心點嗎?”
于是關越不再說話,轉身,橫躺在沙發上,那動作無禮之至,卻十分舒服。
吳舜看了眼手機,朝天和低聲說:“我也有點事,先走了。”
天和驚訝抬眉,吳舜點點頭,雙方極其默契,天和的意思是“司徒靜給你發消息了?”吳舜的回答則是“是的”。
吳舜拿了門童制服風衣,朝江子蹇拋了個飛吻,江子蹇也朝他拋了個飛吻,吳舜也走了。
《春之圓舞曲》結束,第二首曲子是貝多芬,天和沉默地聽著,有點走神,想起以前帶關越去慕尼黑,外公、幾個舅舅、舅媽以及家中所有人出游,去維也納玩,順便帶他們去聽跨年音樂會。那段時間,關越學業繁重,見天和外公前又很緊張,一晚上沒睡。當天聽著聽著,居然在包廂里,靠在天和懷中睡著了。
真是太尷尬了,天和幾次小聲叫醒他,讓他別睡,關越也知道不能給他丟人,于是努力讓自己不睡,幸而外公與舅舅還挺喜歡關越,表示了理解。
現在想起來,天和只覺得那時的自己太不懂體諒人,居然這麼對關越,關越也很郁悶,回家的路上特地朝天和道歉,給他買古董賠罪。
“聽不太懂。”佟凱看了眼曲目單,“第二首開始就不好聽了。
”
江子蹇說:“我也聽不懂,要麼咱們還是去玩外面的旋轉木馬吧?”
佟凱:“走吧,不聽了。”
于是兩人喝完酒,又偷偷摸摸地起身,走了。
包廂里剩下關越與天和兩人,關越躺在沙發里,拿著手機發消息。
“現在可以解釋了?”關越說。
“不想解釋,”天和說,“空了自己問佟凱,怎麼不陪你未婚妻吃飯?”
關越:“我也不想解釋。”
關越翻身,從沙發上起來,捋了下頭發,看了眼表,再看天和,揚眉,指指天花板,意思是上頂樓吃晚飯去?天和便起身,跟著關越離開包廂。
“這才幾天?你怎麼養能把小田弄掉這麼多毛來?”電梯里,天和伸手給關越拈他黑風衣上的貓毛,說,“給它吃鹽了?”
關越與天和站在餐廳外等了會兒,原本要排隊,經理卻一見聞天和,馬上找人過來給他們帶位。
關越答道:“出門前陪它玩了一會兒。”
天和:“這麼多毛,不可能是抱出來的。”說著不耐煩地開始收集關越身上的貓毛,說:“你老實說,是不是把貓抓起來,像搓澡一樣把它在自己身上來回搓。”
關越不說話了,天和抬頭,忽然發現他似乎在笑,正懷疑時,關越便轉身走去,進了餐廳里。
江曼五洲頂層,旋轉餐廳,桌上點著蠟燭,平安夜的夜景繽紛燦爛。
“這個餐券可以用嗎?沒過期吧?”江子蹇的聲音傳來。
天和:“老天,怎麼又來了,他倆就不能去吃桂林米粉嗎?”
關越喝了點紅酒,望向不遠處入座的佟凱與江子蹇,再望向天和。
普羅在耳機里說:“關越有70%的概率,要向你示愛了,提前告訴你,讓你做個心理準備。
”
“為什麼總是戴著耳機?”關越說。
天和把耳機摘了下來:“因為我是個頑劣的死小孩,隨時需要音樂安撫我躁動的情緒。”
關越端詳天和,天和側頭,看見吳舜帶著司徒靜過來,拉開椅子,讓司徒靜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