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和笑了起來,說:“你今天的狀況不大好,傻乎乎的。”
“我猜是A 。”關越答道,“你的嘲諷再次失效。”
天和與關越牽著手,走在牛津里。
“那就把獎勵提前給你吧。”天和從風衣兜里取出表來,說,“世界上的最后一塊。”
關越:“……”
關越難以置信地望向天和,天和帶著笑,把羅杰杜比的“圓桌騎士”戴在關越手上,這款表,世上只有二十八塊。兩個月前,關越與天和去參加佳士得春拍,當時關越猶豫良久,還是沒有讓手下舉牌,理由是:這塊表真的太貴了。雖然出廠價只要兩百萬,但在拍賣會上幾輪加價,已經成為了一件相當不劃算的配飾。
最后天和想了很久,找到舅舅,請他出面,從一位奧地利的總務大臣手里買下了它,這塊表花光了天和一整年的零花錢,以及他設計的好幾個程序的買斷專利費。聽說聞天岳在得知這件事時,當場就兩眼一黑,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對關越的仇恨值瞬間升高了五十萬點。
“丑哭了,”天和隨口道,“簡直就是在手上戴了個俄羅斯輪|盤,真不知道你們對羅杰杜比的狂熱都是從哪兒培養的……不過你喜歡就好。”
天和正要轉身,關越卻道:“等等。”
天和側頭,不解地看著關越,一如多年前他們初識之時般,帶著那少不更事的天真。
天和的眼神清澄而閃亮,嘴角意味深長地勾著,像在搜腸刮肚,即將用幾句玩笑話,來小小地損他一下。
“再叫我一聲哥哥,就像小時候一樣。”關越說。
天和:“不。”
關越:“我是你的監護人。”
天和:“我已經十九歲了,我不怕你,你還能揍我嗎?”
關越固執地看著天和,天和總是猜不透關越,覺得他腦子一定是被答辯教室的門夾了。
“不。”天和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關越還在堅持。
天和也開始堅持,這個稱呼已經很久沒用過了,他轉身走了,關越卻依舊站在原地,意思很明顯,你不叫我就不動。
天和在一棵樹下轉過身。
“嗨,哥哥。”天和一臉無聊地朝關越說。
這聲喊就像聲控開關,令關越朝他走過來。
“因為從今天開始,這個稱謂就將變成……”
天和卻轉身開始跑,關越喊道:“等等!聽我說完!你去哪兒?!”
天和飛跨,越過籬笆,驚起一群鴿子,關越沿著路繞過去,把他截住了,天和卻抖開外套,像斗牛般一抖,與氣勢洶洶的關越錯身,上了路邊的校內共享自行車,唰地把車騎走了。
“別亂跑!”關越怒道,“你這個頑劣的小孩!”
兩人騎著自行車,穿過牛津,天和只朝刁鉆古怪的地方鉆,磕磕碰碰的,關越騎得比他更快,一陣風地沖過來,長腿一撐,像馭馬一般來了個騎車漂移,截住天和。
天和差點撞在關越身上,還想跑,關越卻不容抵抗地抓住了他,抱著他從山坡上側滑,滑了下去。天和一聲大叫,關越摟著他,湊過來親他。
天和抱著他的脖頸,與他在畢業季的陽光下親吻。
分開時,關越注視著天和,仿佛一秒也舍不得將視線從他臉上移開。
關越也從衣兜里取出一個盒子,朝他打開,里面是一枚古舊的、鑲了幾塊不規則寶石的金戒指。
天和:“……”
關越認真地說:“對我來說,求婚是一件人生大事,還沒想好要在哪里、在什麼時候朝你求婚。
”
天和說:“我就知道,有朝一日,你一定會把這個頂針拿出來。”
關越把戒指戴在天和手上,說:“你就把它當作訂婚前的訂婚,當作一個意向合同吧。”
天和笑了起來,這枚戒指已經很舊很舊了,是七十年前,關越奶奶持有的。戒指上鑲了一圈七枚碧璽石,因為關越的祖父母每在一起十年,爺爺就會把它拿去給匠人,在上面鑲上一顆石頭。
他在二十歲那年,花錢為一個在大饑荒里顛沛流離的十四歲女孩贖身,并送給她一枚黃金的小巧頂針,這個女孩進入關家,后來成為了他的妻子,直到第八個十年,他們才被生與死分開。
奶奶去世前,把這枚戒指從枯瘦的手指上艱難地褪下,遞給了長孫關越,用意不言而喻。
天和見關越接過,只是簡單地收起,并沒有當著老人的面,交給自己的意思,于是便酸溜溜地嘲諷它是頂針,如今因為這個“訂婚前的訂婚”,戒指終于到了他的手里。
“我還沒攢夠第一枚印花呢。”天和拈起戒指,對著陽光端詳。
關越指給天和看,他私底下找人在戒指上加了一枚鉆石,自小時候相識的那一年起,如今已是第十五年了。
天和說:“這不能算。”
關越以不容置疑的語氣說:“我說算就算。”
普羅:“但你并不太重視這枚戒指,至少不戴它。”
天和:“因為我總提心吊膽,生怕上面的寶石會掉下來,不敢一直戴著,收起來了。”
普羅:“被戴了七十年也沒有散架,可見十分堅固。”
天和:“有些東西,看上去很堅固,卻總在出乎意料的地方散架,就像愛情一樣。
我得找個時候還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