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窗口里那女孩熱情洋溢,說了好幾句,又問關越是不是在忙,關越只回了一個字“Y”,把天給聊死了。
佟凱:“走了啊。”
關越:“好運。”
佟凱吹著口哨走了,關越把手機關機,健身房里的閱讀器,電視全關了,起身放了張CD,開始做下一組俯臥撐。
“年輕人!你知不知道煮這麼一鍋湯要多久,啊——呀!錢?你以為我在乎你這點錢? ”
“對不起,對不起。”天和在樓下面攤前,看著老板用一把大漏勺把手機從鍋里撈出來,被濺了一身湯的老板娘在旁叉著腰,怒氣值滿點。
耳機里頭,那個熟悉的聲音又說:“又惹事了?”
手機掉進鍋里后,通話還在繼續,天和戴著藍牙耳機,賠不是、付賬,總算拿回手機,說:“你是誰?”
那個聲音說:“裝傻有意思麼?看到你家公司上新聞了,聊聊吧。”
天和按著藍牙耳機說:“給你三秒時間,再拿我尋開心我掛了,三、二……”
那聲音帶著一絲詫異:“怎麼聽出來的?”
天和說:“你不可能瞞得過我,到底想做什麼?”
“嗯,還是穿幫了。”那聲音里帶著笑意:“聞天和,初次見面……”
手機自動關機,通話中斷。
天和馬上看了眼手機,按電梯上樓,方姨出門買菜去了,天和回書房里,拆出通話卡,從書架下依次打開盒子,尋找備用手機。而就在他換卡時,擱在臺面上的筆記本突然發出了聲音。
“希望不會嚇著你,親愛的天和。”
天和停下動作,手里拿著備用機,轉頭望向電腦,那一刻,連破產也保持了語氣平靜的他,發出了一聲瘋狂的大喊:
“你是AI——?!!!”
從臥室到客廳,交響樂瞬間轟鳴,音箱齊齊奏響,電視、臺式機、筆記本、在同一時間打開,關上。
隱形的魔術師就這麼悄然無聲地降臨在這不及一百平方的小公寓里,植物的綠葉在音樂聲中震顫。
緊接著潮水般的交響樂在數個音響中分了聲部,同時環繞著這間小小的書房,將天和的精神意識拋向了宏大的世界……從滔天巨浪到電閃雷鳴;從暴風驟雨到山岳之巔;從神殿到廢墟;從舞臺到刑場——
從地獄到天堂。
天和保持著那入定般的姿勢,一動不動地看著筆記本顯示器,樂聲逐漸沉寂下去,足足一分鐘,天和沒有說話,控制了家里所有音響的筆記本電腦,也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
最后,天和打破了這沉寂,說:
“嗨,你好。”
“你好。”筆記本電腦依舊發出那熟悉的聲音:“看來你挺喜歡我的打招呼方式。”
天和馬上將轉椅滑到書桌前,檢查電源,點開編程系統,飛速敲進指令,兩手竟激動得不住發抖,仿佛置身夢中。
“你可以通過語言與我交流,不需要再輸入指令了。”電腦里那聲音說:“相比之下,我更喜歡用交談的方式。”
“這簡直是個奇跡!”這是天和近十年來最為瘋狂與震驚的時刻:“你是怎麼出現的?!你是誰?告訴我你不是黑客!”
“當然不。”電腦里,那熟悉的男性聲音道:“我既不喜歡貝多芬,也不喜歡巴赫,相比之下我更喜歡莫扎特。我既不喜歡喝咖啡,也不喜歡喝奶茶,如果有機會,我希望嘗試一下鴛鴦。”
“我是你父親聞元愷,與他的好朋友關正平所設計的人工智能第三代,他們為我起了個名字,叫Prometheus。”電腦里那聲音說:“你實在太驚訝了,聞天和,想不想把智能手表戴上,讓我監測下你的心率,以防萬一?”
天和頓時暈頭轉向,他飛快地檢查防火墻以及整個系統,沒有任何被攻擊過的痕跡,接下來,他關掉了路由器,切斷互聯網。
“斷網的話。”電腦里那聲音依舊道:“你就只能使用我的部分功能了。”
“Prometheus。”天和喃喃道:“普羅米修斯,盜天火以授凡人之神。”
“確切地說,是第三代,你可以叫我Pt3.0,或者叫我P3。”那聲音道:“或者普羅,都可以,當然我也不介意改個名,順便能把互聯網接上嗎?斷網令我很焦慮。”
天和抬手,緩慢地挪到書桌一旁,按下了路由器插座的電源,發出一聲輕響。
“謝謝,這樣感覺好多了。”普羅說:“現在也許不是談論接下來這件事最好的時機,但在困難面前,我們的時間所剩無幾,我需要你的幫助。我的主程序被保存在Epeus于加拿大多倫多一個租來的機房里,當你的破產保護申請進入正式流程,他們就會把服務器交給評估機構進行拍賣,進行新一輪數據備份……”
天和還有點沒回過神,說:“Epeus已經研發出AI了!不用再申請破產保護了!”
“不。”普羅答道:“天和,不是Epeus研發了我,而是你父親。我強烈建議你不要動任何把我賣給互聯網公司的念頭,相信我,否則到時候,你后悔的概率至少會達到99.7%”
天和:“……”
“我的核心模塊由兩大部分組成。”普羅以平靜的聲音道:“前身是你父親與關正平開發的全球股市分析與交易系統,在量化交易的基本理論上,針對人類行為進行數據搜集與分析。”
天和怔怔看著屏幕,屏幕上彈出一個又一個堆疊的窗口,從1994年開始,普羅米修斯的研發過程逐一展現在天和面前,緊接著,屏幕中央以拉開一條長達二十余年的時間軸線,各個時期的資料縮小,歸于時間軸的各個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