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的聲音飄渺,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輕踩著晨曦,穿過鵝卵石小路,他緩緩來到了樹影下,站在了陌生又熟悉的人面前。
他找到了。
秦延見對方不回話,看了一眼滾落到地上的筆,撫著西裝衣擺,半蹲下撿起筆,遞給他,“同學,你的筆掉了。”
晏余驟然回神,接過男人遞來的筆,“謝謝。”
他又看了一眼男人,心中的疑惑令他沒有拒絕,“我帶你去吧!”
他合上書,拿上背包站起身,給男人帶路。
其實禮堂就在不遠,而且看起來路邊的其他同學也要去,他明明可以拜托別人帶路的。可他就是覺得眼前的人很熟悉,想搞清楚這樣的感覺到底從何而來。
兩人在人群中并肩往前走,縱使心中有數萬疑惑,卻皆沒有率先出聲搭話。
晏余將秦延帶去了禮堂側門,“從這里進去就是后臺。”
“非常感謝。”秦延沒有立即離開,想要一個對方的聯系方式,“同學,我能……”
“秦先生,你終于來了!”金融系的老師左等右等,終于在講座即將開始的時候等到了秦延,他還以為秦延不來了,可把他著急壞了。
秦延話到嘴邊,礙于金融系的老師在,沒有繼續要電話,只好從名片夾中拿出一張遞給那個男學生,“這是我的名片,和我聯系。”
“啊?”晏余木訥地看著名片,他只是帶個路,怎麼被塞了名片?
這個人該不會轉頭向他賣保險吧?看著西裝革履的,不像啊!那為什麼要和他聯系?
晏余本打算回到老地方繼續看書的,剛走到禮堂大門,就聽到男人低沉磁性的聲音,“各位同學好,我是來自耀明集團的秦延,很高興在這里和大家見面!”
他拿起手里的名片,大拇指輕撫過上面的名字,剎那間,感覺到心口發疼,仿佛有只手緊緊抓住了他的心臟。
保安見門口的男同學不進門,走又不走,催促道:“同學,你進不進來啊?不進來我就關門了!”
晏余回首,望向舞臺正中央的男人,鬼使神差地走進了禮堂,坐在了最后一排。
這個秦延站在舞臺上,全身都在發著光,仿佛世間的所有注意力都應該在他身上,他意氣風發,對學生的提問從容解答、侃侃而談。
他是操縱者,掌控著他力所能及的一切,無形中牽引著所有的視線。
“這位同學想問什麼呢?”秦延看向舉手的同學,傾聽著對方的提問,視線卻精準地看向了禮堂的最后一排。
從那名男同學進入禮堂,他就注意到了,見兩人視線交錯,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整場演講下來,晏余因為沒聽懂,所以壓根沒聽進去多少,只在別人都鼓掌的時候,也配合拍了兩下手。
鬼知道他為什麼會坐在這里。
聽到臺上的人說完結束詞,離門口最近的晏余馬上開溜,回到樹底下繼續看書去了。
可晏余還沒背兩頁,一雙眼熟的皮鞋就出現在了他的跟前。
秦延笑著看向他,“同學,謝謝你幫忙帶路,我可以請你吃頓飯嗎?”
晏余擺手搖頭,“不用了,又不是什麼大事。”
秦延低眉想了想,說道:“我只是不喜歡欠別人的,如果不吃飯,那我……”
他說著,拿出了皮夾。
見秦延這架勢是要討錢,晏余無語地撇了撇嘴,“別,那還是吃飯吧!”
秦延計劃得逞似的笑了笑,示意晏余跟他走。
晏余跟在秦延身后,越走越覺得不對勁。
這個人明明對學校環境很熟悉,為什麼說不知道禮堂在哪兒?
兩人來到餐廳,聽到秦延點菜時說的話,晏余心中的疑惑到達了頂峰。
“蔬菜沙拉一份,不要胡蘿卜,西冷牛排,一份要全熟的,另一份五分,兩份奶油蘑菇濃湯,再來一份香草冰淇淋。”秦延說罷,看向對面,問,“你還有想吃的嗎?”
“沒有了。”晏余呆滯地搖了搖頭,秦延怎麼知道他不吃胡蘿卜,牛排吃全熟的?
“就這些,謝謝。”秦延微笑著,將菜單還給了服務員。
隨即他看向對桌的人,問:“我還沒問過你叫什麼,怎麼稱呼?”
“我叫晏余。”晏余回答,而后試探地問道,“秦先生,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秦延細想,按實際來算的話,確實沒有。
“我想,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不過我確實對你也有一見如故的感覺。”秦延笑著注視著對方。
晏余被他盯得有些發毛,拿起餐布鋪在腿上,借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秦延意會,收回了視線,如朋友一般地隨口問道:“小余,我可以這麼叫你嗎?你看起來很喜歡學醫?”
晏余不假思索地點頭,“當然喜歡,我想治病救人,救很多人,總覺得這才是我該做的事。”
“好想法。”秦延夸贊道。
“那你呢?有什麼理想嗎?”晏余反問。
秦延微怔:“我?”
晏余點頭確認,“剛才演講的時候,其他的我聽不懂,聽到你多次提起自己母親的期望,可你的呢?”
秦延愣住,疑惑的情緒在心中滋生,是啊,他呢?
晏余繼續問道:“秦先生,你有自己感興趣的方向嗎,是自己真心喜歡的那種?”
他看得出來,秦延好像一直活在別人的意愿下,這樣的他縱使很優秀,可就不是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