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舟說。
高邑點頭,“那個時候我剛緩過來,就聽說他又收養了一個。我很清楚他打著什麼目的,所以我害怕下一個孩子也會和我一樣,所以我偷偷溜回家,想把弟弟帶走。”
世界上最可怕的一件事,就是他曾以為自己是泡在蜜罐里長大,可有一天他突然頓悟,發現浸泡著自己的不是蜜糖,而是砒|霜。
宋舟翻看了一下第三名被收養的孩子的檔案,他在收養后的第三年就返回了原來的家庭,可這個時間是在高邑給馮諄打電話的時間的半年后。
“你沒有帶走他,中間發生了什麼?”宋舟問。
高邑嘆氣,“我想把他帶走的,但馮孝突然回來了,我很害怕,就帶著弟弟躲進了衣柜。我之前記過馮孝親生兒子的電話,就試著給他打了過去,想讓他幫忙。就在馮孝要打開衣柜的時候,一通電話打來了,我聽見對方說自己是警察。”
當年他很害怕自己的幸福會物歸原主,所以一直提防著馮孝的親生兒子回來,卻沒想到第一次給馮諄打電話是為了求助。
“我不敢多待,趁著馮孝接電話的功夫,就和弟弟說,千萬不要在爸爸面前脫|褲|子,他要讓脫就大哭,不停哭。說完,我就跳窗逃了,再也沒有回去過。”高邑說完,突然覺得囤積在心里多年的大石終于消散。
他曾無數次告訴自己,都過去了,可童年的陰影篆刻在他的骨子里,恐怕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不過好在,他聽說弟弟后來真的照做了,馮孝覺得煩,就放棄弟弟,把人送走了。
高邑仰頭深吸了一口氣,重新調整自己的情緒,看向警察問道:“警察同志,我聽說馮孝前幾個月又收養了一個孩子,但我手上有項目,脫不開身,他……那個孩子還好嗎?”
所以在下樓的時候,他還害怕過,到底是馮孝出事了,還是新弟弟出事了。
宋舟點頭,“那個孩子目前在我們警局,之后會聯系他家人的。”
他審視著高邑,拿出在馮孝家找到的照片遞給他看,“你見過照片上的這個人嗎?”
高邑歪頭看著照片上的人,回想了許久,“這是男生?”
宋舟頷首回應,細品高邑的語氣,反問:“你覺得他不是男的?或者,你見過長得很像他的女生?”
高邑記得也不是很清楚了,“嗯……我印象里是有一個長頭發的女人,和這個照片里的人長得挺像的,很年輕,很好看。”
宋舟追問:“什麼時候見過?還記得在哪里嗎?”
“就在馮孝公司樓下。那天他接我下學,突然接到一通電話,說有急事得馬上趕回公司,來不及送我回家。我坐在車里看見他在公司樓下和那個女的大吵了一架,還提到弟弟、把柄什麼的。我沒聽清,而且八|九年前的事,我真的沒什麼印象了。”
高邑說著,愧疚地說了句“抱歉”。
“弟弟、把柄……長得很像他的女人。”宋舟斟酌著這幾個字眼,如果他記得沒錯,秦垣和盧孟月有一雙兒女,兒子叫秦延,女兒叫秦安然。
八|九年前,恰好是秦延即將回國的時間,他有什麼把柄在馮孝手上?馮孝又以此來威脅秦安然什麼?
“非常感謝,你愿意配合警方,提供這麼多線索。
關于之前那個女人的事,麻煩你盡力回想,一旦想起什麼,馬上和我們聯系,可以嗎?”宋舟溫聲道。
“當然,如果我想得起來。”高邑重重點頭,隨后再次問了一句,“馮孝……他怎麼了?”
因為碎尸案的嚴重性,警方封鎖了所有渠道,防止有人模仿作案,所以目前外界并沒有聽到太多有價值的信息。
宋舟捕捉到了高邑臉上的傷感,只能給出隱晦地回答:“馮孝的案子警方還在追查,一旦有結果,會馬上公布。”
馮孝是真的出事了。
高邑坐在寫字樓底下的長椅,久久沒有說話,他討厭馮孝,可他也實實在在感受過馮孝帶給他的溫暖。
陶一然想要安慰,“你沒事吧?”
高邑抬手阻止,只覺得現在的自己有點可笑和可悲,搖頭道:“沒事,我一會就好。”
宋舟給高邑留了自己的電話,囑咐他一旦想起什麼線索或者心里有不舒服的地方,可以馬上打給他。
云霧翻騰之間,是重巖疊嶂,群峰競秀,唐婳扶著棧道邊的索鏈,體力有些不止,但還是繼續往前。
好在出發前,辛映送她一雙運動鞋,否則她斷了腿都爬不上來。
辛尉轉身看見唐婳煞白的小臉,開懷笑了一聲,找了一塊平坦的石頭,招呼她過來坐下,“小婳,來這兒休息休息。”
唐婳剛坐下,一瓶水遞到她面前,她連聲感謝,問:“辛伯伯不累嗎?”
辛尉搖頭說道:“不累,都是被辛映鍛煉出來的。”
他女兒平常不愛和他出來,好不容易忽悠她出來踏青,跟只猴子似的,一下竄出大老遠,他追都追不上。
唐婳聞聲低笑,是辛映會做的事,沒錯了。
她溫聲說:“辛伯伯身體這麼健康,可見鍛煉是有好處的。”
辛尉知道唐婳是向著辛映說話,笑著點了點頭,“我知道,但我們家辛映從小就和我不親近,別人的女兒是小棉襖,我們家的是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