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抓著日記本,對易逞感激道:“謝謝,麻煩你跑一趟。”
“沒事兒,小江是我最好的朋友,這是應該的。”易逞微笑,看著日記本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如果小江還在,該多好啊!
臨走前,易逞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說出來,“宋學長,有些話其實我一直憋在心里,也不知道說出來合不合適,但不說我又覺得難受。”
他不太會說話,一想到宋學長對小江來說,應該是很重要的人,所以在腦子里整理了一下措辭,開口說道:“宋學長,我看得出來,小江一直把你當做前進的目標。他雖然走了兩年多,但如果知道你們正在查的案子,一定會很開心。學長,你們加油!”
他聽說了,宋學長是省廳為了查清楚耀明集團的案子,下派到分局的,而宋學長正在查的案子也是小江生前夙愿。
或許有種默契叫做,明明兩個人不在同一時空、同一個時間線,但所思所想卻并肩而行。
宋舟目送著易逞離開,一個人悵然地帶著日記本回到辦公室。
他盯了半晌,不敢翻開看。
“電話為什麼沒人接?”宋舟緊攥著手機,想不明白緣由。
時間不多,不能全用來處理私人感情。宋舟深呼吸調整心態,不太拖沓,翻開了面前的日記本。
前半部分的內容宋舟之前看過了,后面的內容斷斷續續,大多是想和他分享平時的工作心得。
宋舟輕撫著紙頁上的字跡,面上掛著微笑,直到翻到最后一頁。
“宋舟,如果這本日記最終還是送到了你的手上,那就說明我又一次死亡。這次我還能活過來嗎?我不知道,但我會認真對待每一次意外。
所以,有些話我還是想對你說。在我最無助的時候,是你向我伸出了援手。在我一次次否定自己的時候,也是你告訴我,你能感同身受。也是因為你,我在漫無目的的人生里,找到了前進的方向。
如果我最后還是逃脫不了既定的命運,再也沒有了倒帶的余地……宋舟,我想對你說,謝謝你多給了我七年光陰。”
一口氣堵在宋舟心口,逐漸墜下,落在了最柔軟的地方。
他內心壓抑著合上了日記本,默然將其放進了抽屜,似回應江昔言的話一般,看著日記本輕聲道:“時間不是我給的,是你自己爭取的,你已經盡力了。”
他只是給了江昔言一個提示,真正脫離困境的一直是江昔言自己,反而是他,面對時間的鴻溝,心有余而力不足。
看著依舊打不通的電話,宋舟緊抿著唇,熄滅了手機屏幕,將抽屜合上。
沈恕和高芒正在情報研判室調查監控,透過玻璃窗見宋舟從辦公室里出來,關切地投去目光
“宋隊,你還好嗎?”許之慎率先開口問道。
宋舟頷首回應:“我沒事,謝謝。”
他說著,環視了辦公室一圈,對其他人也表示了謝意,而后他的目光定在了陶一然和辛映的身上,說:“你們跟我去找一趟陳銀娟,帶上晏余的照片。”
“好!”
陶一然迅速收拾東西跟著隊長下樓,辛映動作利索,已經將警車開到警局門口,等著兩人上車。
陳銀娟早年也有工作,懷孕后就成了全職媽媽,好在家底殷實,衣食無憂。
可父親死后,工廠的丑事暴露,陳家也逐漸走向敗落。
好在有丈夫做支持,陳銀娟和她兒子沒有過上一天苦日子。
就在陳銀娟接受了現狀,認為一輩子就這樣也挺好的時候,何友銘也出事了。警方帶著搜查令來到家里,說何友銘涉嫌販|毒|吸|毒,陳銀娟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宋舟帶著兩人找到陳銀娟時,她正在切菜,準備今晚出攤要用的材料。
陳銀娟的頭發有些凌亂,短短半年的時間,皮膚不再像之前一樣光滑細致,被油光和泛黃所替代,眼眶凹陷,眼底烏青。
她的指尖很多新舊傷口,手臂可見斑斑點點的燙傷癍痂。
她身上的衣服不如以前光鮮亮麗,以方便為主,圍著一條圍裙利落干活,一點也看不出她曾經一直被家里嬌生慣養。
切完包菜,她正打算洗一洗生菜,轉頭發現店門外站著三個人,疑惑問道:“幾位找誰?”
宋舟拿出了自己的警官證,介紹自己的來意:“你好,我是江龍市江心分局刑偵大隊的宋舟,關于您父親的案子,警方最近查到了新線索,想找您確認一下。”
“新線索?”陳銀娟愕然,連忙從小凳子上站了起來,濕噠噠的手在圍裙上隨意擦了擦,走到警察面前急忙詢問道,“怎麼了?”
宋舟拿出監控錄像,指著角落的人,對陳女士問道:“這個人你之前見過嗎?”
陳銀娟接過警察的手機仔細查看,表情略有思考之意。
“有印象?”宋舟見她這個表情,看來是見過的。
“能放大嗎?”陳銀娟指著手機屏幕,不敢隨意操作。
“可以。”宋舟頷首,將圖像放大,以便證人查看。
陳銀娟緊盯著屏幕,只見監控視頻中的人突然抬頭一眼監控,當看到他露出的上半張臉時,她的瞳孔微縮,旋即抬頭對警察說道:“他有點像是我丈夫的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