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舟回想著時間節點,歐月借款的時間確實可以和她的懷孕時間對上,緊接著問道:“可你沒有墮胎成功,錢去了哪里?那個孩子的父親是誰?”
提及往事,歐月只覺得渾身冰冷,扭過頭企圖回避現實,“我不知道。”
其實不是她故意不說,而是對于自己過往,她真的不清楚。
宋舟看向單向鏡,張嘴卻沒出聲,示意外面的許之慎把辛映叫來。
“隊長,你叫我?”辛映推門而入。
宋舟點了點頭,現在歐月愿意開口說了,但他畢竟是個男的,問詢還有諸多不便,讓同樣身為女性的辛映來問話,對方應該更愿意開口。
他低聲和辛映交代了目前的情況,給她讓了位置,而后自己雙手環胸站在一邊。
辛映整理了一下思路,問道:“歐女士你好,我是刑偵大隊的警員,叫我小辛就好。我想問,你所說的‘不知道’,指的是借款的錢,還是孩子的事?”
歐月沉聲回答:“都不知道。”
“沒關系的。”辛映一步步開導,“可以和我大概描述一下你的遭遇嗎?警方一定會想辦法幫助你的。”
歐月垂下頭,眼里滿是哀愴,“那天我放學回家,突然就被人擄走了,等我醒來的時候,滿身傷痕地躺在家門口。我不知道自己發生過什麼,但過了兩個月,我突然發現自己懷孕了。這件事一旦傳出去,我就毀了,所以我就想著盡快籌到錢,把孩子打掉。我無意間聽說鐘大富有辦法借到錢,就跟他一起找了戴楠,可這筆錢剛到手,我一轉頭就不見了。”
她說著,眼里的淚水不受控制地落下,雙臂將顫抖的身體抱住,哽咽道:“我眼看著自己的肚子越來越大,鐘大貴又進去了,這件事傳出去,別人不會要我的。
所以鐘大富向我求婚的時候,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她開始顯懷之后,村里已經有人對她閑言碎語了。要是真的坐實了這件事,她爸媽一定會打死她的。
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哪兒來的?
辛映起身走到歐月身邊,輕拍了拍她的后背,耐心安慰。
受害者有罪論是一件很無奈的事,尤其是發生在女性身上。女性本就弱勢,尤其三四十年前,是最封建保守的時候,歐月遭遇了這些,在當時恐怕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如果她在那個時候把自己的遭遇公諸于世,恐怕根本不會得到同情和幫助,而是千夫所指。
所以在遇到和弟弟不斷較勁的鐘大富投來橄欖枝的時候,她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接受。
她想不通,到底是什麼人做了這些晦暗的事,三十年前的歐月,還是個未成年啊!那些人怎麼會下得去手?
辛映心疼地想著,望向了宋隊,見他面色凝重,看來也是有想法。
“歐女士,關于您的兒子,您后來還有聯系嗎?”宋舟詢問。
“沒有,我沒臉見他。”歐月搖了搖頭,突然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麼,但又覺得那是她的錯覺,于是沒有提及。
因為那些舊事,她從不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所以也沒有付出過多少關愛。
鐘大富和鐘大貴接連死亡,她突然什麼依靠都沒了,這個孩子對她來說就是累贅,之前沒打掉,她就一直后悔,所以后來能丟就趕緊丟了。
宋舟目光示意辛映留在這里,繼續問話,轉身走出了審訊室。
往辦公室走去的一路上,他一直在想,孫曉京、鄭琴他們計劃讓警方查鐘家兩兄弟的往事,會不會和歐月遺忘的記憶有關?
可警方一直沒有停下對這群人的盤問,他們卻表示自己的計劃都是被人安排的,他們對黃大康、陳依偉、李源是仇怨,希望他們得到報應。而安排這些計劃的人的最終目的,他們其實并不知曉,只知道黃大康這些人做了很多錯事,真相不該被掩蓋。
“那個人到底是希望警方知道什麼?”宋舟喃喃著,重新翻看資料,卻發現又有很多細節被改變了。
戴楠不再是四起皮箱拋尸案的嫌疑人。
而孫曉京在九年前發生過一場車禍。
黃隊收到受害者提供的線索,殺害陳依偉的兇手疑似為操場埋尸案的真兇,而陳依偉案不僅有一人作案,孫曉京似乎參與其中。
“受害者?”宋舟反復回味這句話,始終覺得不對勁,隨即拿起手機,撥通了黃隊長的電話。
他怎麼覺得這個受害者是江昔言?
接聽電話的黃霖印證了宋舟的想法是正確的,他回憶著九年前的往事,說道:“江昔言以身犯險,雖然不贊同他的做法,但他以受害者的角度,確實給警方提供了思路。我們著手調查孫曉京的車,但沒想到第二天他就出了車禍,車當場被炸毀,大火把整輛車燒爛了,一點線索沒留下,孫曉京也重傷進了醫院。”
宋舟詢問:“真的一點線索沒有?”
黃霖嘆聲:“孫曉京一醒來,我們馬上安排問詢,他卻說自己從來沒有和什麼神秘人接觸過,那天拿到回禮之后就走了,也沒有回到路口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