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猶落:“不會,沒有人比他更合適。”
女生:“為什麼?”
謝猶落:“如果現在是你被關在里面三天三夜,忽然進來一個什麼也不肯告訴你,但是莫名其妙對你很好的陌生人,你會是什麼反應?”
女生想了想,豁然開朗:“覺得其中有詐, 一定會更警惕。”
“沒錯。”
謝猶落:“如果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還愿意相信他,我們所要求證的那種極端情況,就更不可能在他身上出現了。”
觀察室。
陸時年沒有回答簡游的問題,只是朝他走過去, 把花遞到他面前:“特意給你帶的,喜不喜歡?”
簡游沒接花也沒說話,就盯著他。
陸時年笑笑,看他頭發有些亂,想幫他把頭頂翹起的頭發壓下去, 剛伸手過去,就被用力拍開。
簡游又連連后退好幾步:“離我遠點, 別碰我!”
他像只被撿回家的流浪貓,對自已以外的任何生物充滿本能的警惕和戒備。
面對陸時年, 他渾身的毛都豎起來了,企圖用這種方式將對方嚇退。
簡游已經可以讓他隨便摸隨便揉很久了, 突然又回到這種小刺猬狀態, 陸時年竟然覺得還挺感慨。
這種被一巴掌拍開的感覺, 陌生又熟悉。
“好。”他好脾氣地收回手:“離你遠點, 不碰你了。”
他轉身去窗邊找了個花瓶, 把花兒插進去,就放在窗沿上,一眼就能看見。
簡游繞到床邊,和陸時年處在房間對角線,是在這個空間里能保持的最遠距離。
他戒備地望著陸時年,看著他把花放好后又從身上摸出一把折疊式的水果刀,靠在窗邊開始悠閑地削蘋果。
他動作很慢,兩人共處一個空間無言許久,簡游才想起來一開始醒過來時,他是盼著有人能進來的。
“你是誰。”
他語氣生硬,然后看著對方抬頭看了他一眼:“這個我不能告訴你。”
簡游皺眉:“那我是誰?”
陸時年:“這個我也不能告訴你。”
簡游沉默兩秒,提出第三個問題:“為什麼要把我關在這兒?”
陸時年以搖頭的方式告訴簡游,他的答案還是和前兩次一樣。
簡游有些窩火了:“那到底有什麼是可以說的?!”
陸時年低下頭,耐心道:“沒有可以說的,你不用問了,我什麼也不會告訴你。”
簡游:“你們憑什麼把我關在這里?”
陸時年不說話了,蘋果皮被他削的又薄又長,已經快削好了,還沒有斷掉。
最后結束將皮扔進垃圾桶,簡游盯著他從茶幾上抽出一張紙,耐心地將刀上沾的蘋果汁擦干凈。
簡游冷聲:“既然什麼都不能告訴我,你進來又是想做什麼?”
“怕你一個人太悶太無聊,來陪陪你。”
陸時年走過來,在距離他不過三五步的地方停下,將剛削好的蘋果遞向他:“水果店的老板告訴我說這個很甜,嘗嘗?”
簡游立刻退進角落。
他不相信他,不相信這個什麼信息都不愿意告訴他的陌生人,他們把他關在這里一定有什麼目的,他不知道是什麼,但不妨礙他防備出現的所有人。
“不吃嗎?”陸時年放柔了語氣,哄一樣:“要不就嘗兩口吧,你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落在簡游耳朵里就變了味道。
他知道他幾天都沒吃東西。
他們果然在監視他,面前這個人就是團伙的一員。
見他沒動,陸時年往前了些,手剛伸出去,就被簡游用力揮開,蘋果咕咚掉在地上滾了幾圈,撞在茶幾腿上停下,白凈的果肉此時沾了滿身的灰。
簡游:“滾開!離我遠點!”
他越是作出一種友善可親的模樣,簡游的警惕心就越強,越覺得他別有所圖。
陸時年無奈,舉起手倒退回去:“好好好,我不靠近你了,你放松點兒別生氣,生氣傷身。”
好意被拂,他倒是看不出生氣或者惱羞成怒的模樣,好脾氣地將臟了的蘋果撿了扔進垃圾桶,回到沙發坐下。
“我在這里總夠遠了吧?”他問。
簡游冷冷盯著他:“你還可以出去。”
陸時年搖頭,慢悠悠道:“那不行,我走了你一個人得多無聊,放心,我就在這兒陪陪你,什麼也不做。”
簡游:“我不稀罕你陪。”
“嗯,你不稀罕,是我稀罕陪你。”
陸時年隔著大半個房間的距離觀察簡游的神色,將他神色里的疲憊和眼里的紅血絲都收入視線。
他知道簡游這些天都沒休息好。
實驗室不允許外人留下過夜,他最多留到晚上十一點就得離開,早上九點再進來。
他看見簡游的不安,焦躁,心煩意亂,明明已經是眉梢都綴滿疲憊,卻還是陷在自我保護的防御狀態不肯入睡。
就連上床也不肯躺下,他把自己蜷縮在角落,那是在極度沒有安全感下才會下意識做出的動作。
他不知道被干擾了記憶之后是不是所有藏匿在身體記憶里的本能也會隨之被抹去。
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會怕黑,是不是還會怕一個人呆在密閉幽暗的空間,又或者是不是還會做噩夢被驚醒。
簡游是被關在里面,他是被關在外面,簡游休息不好,他也一樣睡不著,心總是輕飄飄懸浮在半空落不到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