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簡游:“你驚訝的方式還真別致。”
錢舒笑道:“是麼?”
簡游皺眉:“你大可以直接告訴我你是誰,為什麼非得要像昨晚那樣……”
錢舒:“因為我找到你了。”
簡游:“什麼?”
錢舒往前傾了些,貪婪地看著簡游的臉:“因為我找到你了,我得想個辦法,把自己關起來。”
簡游不能理解。
陸時年抬起了頭,眼神就落在錢舒身上。
“游游,你別覺得我善良,真的。”錢舒說:“其實那次在地下室,我是可以放你走的。”
“不對,不止是那一次,在之前和之后,有很多很多機會,我都能放你走,但是我都沒有,一點掙扎猶豫都沒有過,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舍不得。”
“你一定不知道地下室的監控連接著別墅放映室的設備,錢建忠沒去找你的時候就在監控里看你。”
“我也在,甚至錢建忠不在的時候,我都會在,因為我被困在別墅無事可做,因為我很好奇,好奇跟我一起被關在這個別墅里面的你是什麼模樣,都會做些什麼。”
“你小時候就很好看,精致漂亮得像個窯燒出來的陶瓷娃娃,我每天在監控里看你,看著看著,好奇就變成了欣賞,變成了喜歡,變成了想要獨占。”
他頓了頓,笑容忽然變得燦爛:“你知道我那時候就在想什麼了嗎?”
簡游看著他,沒有回答。
錢舒也不在意,自問自答:“那時候我就在想,你這麼漂亮,就應該被藏起來,藏在沒有人發現的地方,就給我一個人看,就跟我一個人說話,就陪我一個人玩兒。”
陸時年轉動手機的動作不知何時變成了指尖敲擊屏幕。
噠噠噠噠。
昭示著一種不知名的情緒在發酵。
錢舒:“你還記得錢建忠喝醉了酒去找你的那天嗎?其實他那天沒想起來要去地下室,是我提醒他的。”
簡游手指驀地攥緊,他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錢舒:“是你讓他來的?”
錢舒:“是我,如果我沒有故意跟他提起你,估計他撒完酒瘋就上樓睡覺去了,你也不會在那晚見到他。”
那晚是對簡游來說就是甩不掉的噩夢。
這麼多年,不管他如何暗示自己忘記,暗示自己那晚什麼也沒有發生,場景還是會不停在夢境中被重現。
所以他開始恐懼黑暗,恐懼被囚禁在狹小幽閉的空間。
每當陷入黑暗,他就會控制不住想起那種被壓在地上無論怎麼掙扎也反抗不了的無力感,只能任人宰割。
噴灑在臉上的粗重呼吸,在他手臂上四處游走的那只手,那種惡心又恐怖的觸覺,他這輩子也忘不掉。
“為什麼?”
簡游死死盯著他,指節泛白發抖:“為什麼要那麼做?”
錢舒:“因為我發現你想逃跑啊。”
簡游也不知自己在掙扎什麼:“為什麼……最后明明是你叫走了錢建忠。”
錢舒:“我就是想讓錢建忠嚇嚇你而已,游游,我喜歡你啊,我怎麼可能傷害你?”
“他嚇到你了,所以你才會求我幫你逃走,只有你求我了,我才能在你面前裝出幫你逃跑失敗的模樣,當著你的面挨錢建忠一頓毒打,用這種方式來告訴你不可能逃得掉,徹底打消你想逃跑的念頭。”
“后來,后來啊,會幫你逃出去也是逼不得已。”
“錢建忠要坐牢了,警察很快就會找到你,不管怎麼樣你最終都會獲救,我留不住你了,只能做個順水人情放你走,這樣即使我們再也沒有機會見面,你也能一輩子記得我。
”
敲擊的咔噠聲變得急促。
陸時年面無表情偏了偏頭,將手機屏幕翻轉朝下。
錢舒:“但是我真的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面,還是在這麼巧的春天。你長大了,長得比小時候還漂亮,我只看一眼,就能認出你來。“
“或許基因真的會遺傳,錢建忠想關著你,我也想關著你,不見時還好,一看見了,就不想走了,總想什麼能有什麼辦法把你藏起來,藏在只有我能找到的地方。”
“我知道這種沖動很不對勁,但是我忍不住,我甚至不確定什麼時候沖動會壓過理智,將這些念頭付諸行動。”
“游游,為了不傷害你,我只能把自己關起來。”
他抬起手,隔著玻璃描繪簡游的模樣,干凈蒼白的笑容落在簡游眼里只覺得背脊發涼。
錢舒:“可是我又自私地想讓你記得我,想讓你一直不忘記我,所以我每天去酒吧,每天去找你,每天穿同樣的衣服,戴同樣的帽子,一遍一遍地告訴你我叫錢舒,金錢的錢,舒服的舒,你不知道,我真的很想把這兩個字刻進你的腦海……”
“死瘋子。”
簡游耐心消耗殆盡,忽地起身,頭也不回大步離開。
想說的話沒說完,但是他的聽眾走了,他只能遺憾地將剩下的話宴咽回肚子里,看著那道身影消失在視線。
他扯起嘴角笑了笑,目光轉動,看向仍舊坐在原位的陸時年。
“你會一直陪著他吧?”他輕聲問。
陸時年靠著椅背冷眼看著他,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他看起來很依賴你,來見我都能允許你陪著,也不怕你聽到這些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