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是蛋糕,有時候是餅干或者飲料。
很好吃,是他從小都沒嘗過的味道。
簡游那時候已經被關得應激了,誰也不想搭理,看誰聽誰都覺得是壞人。
因為太餓了,他會吃錢舒送來的東西,但是他不跟錢舒說話,無論錢舒隔著一堵墻怎麼跟他搭話,他都不理。
就這麼一直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
直到某天錢舒再來,他捧著蛋糕愣了很久,然后小聲跟他說了一句謝謝。
他們開始聊天,卻默契地沒有交換姓名。
錢舒告訴他自己也是被富商抓來關在這里的,不過他聽話,對富商言聽計從,所以他的活動范圍可以是整個別墅。
而簡游不愿意聽話,所以他被關在陰冷潮濕的地下室。
“大概是一年后吧?應該是,我被關太久,對時間沒概念了。”
簡游回憶著:“那個人喝醉了,帶著一身酒氣突然跑來找我。”
那次真的是他離意外最近的一次。
富商膘肥體寬,就是喝醉了力氣也大,揪著簡游的耳朵把他摁在地上,一邊打著惡心人的酒嗝,一邊扒他的褲子。
第20章
簡游哭叫著掐他的手腕, 甚至想去扣他眼珠,被一個耳光扇得腦袋嗡嗡作響,半天掙不開眼睛。
就在緊要關頭, 錢舒來了。
簡游聽見他喊富商錢叔叔, 哆嗦著嗓子說太太回來了,正在客廳發脾氣找他。
富商呸了一聲, 罵罵咧咧走了。
簡游躺在地上, 然后側身將自己蜷成一團,小小的身體抖得不成樣子。
錢舒沒有走。
他從門外繞到窗外, 一聲不吭,就蹲在那里陪著簡游。
簡游知道他在,所以在緩過來之后, 他爬到窗邊求他, 求他幫自己逃跑。
“我不行, 我不行的。”
錢舒一直拒絕:“我不敢, 我害怕, 要是被錢叔叔發現是我放走你的,他一定會打死我。”
“只要把鎖鏈解開,你就不用管我了。”
簡游哭著說:“我可以自己走, 我就跟在你身后, 我就遠遠跟著你, 這樣不是你放我走的,是我偷偷跑出去的……”
簡游求了錢舒很久, 錢舒答應了。
但是這種小孩子鬧騰一樣的計劃, 成敗與否幾乎沒有懸念。
錢舒還沒把鎖鏈打開, 富商就發現了。
就在地下室, 他當著簡游的面狠狠揍了錢舒一頓, 簡游撲過去想幫他擋,被一腳踹開。
“急什麼?”富商惡狠狠地:“一會兒就輪到你了!”
“那天之后,錢舒就再也沒來過了。”
簡游說:“沒人再找我說話,也沒人再給我送東西,我一個人在那兒被關了很久,久到好像一輩子都快過完了。”
陸時年閉上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
“最后呢。”他問:“最后是怎麼逃出來的?”
簡游:“是錢舒。”
“那天他突然沖進來,說外面出事了,解開了我的鎖鏈讓我跑,順著地下室的路一直往前跑別回頭,保證不會再有人抓我回去。”
簡游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他被突如其來的希望淹沒,頭昏腦漲往前跑了一程,才發現錢舒沒有跟上來。
他回頭大聲問他:“你不跟我一起跑嗎?”
錢舒站在陰影里,簡游看不見他的模樣,只能隱約看見他的身形,瘦瘦小小的,明明年齡比他大,身量還沒他高。
“我不走了,你走吧。”
他看不見錢舒的臉,但是他聽得出來,錢舒在笑:“你自由了,以后好好過,好好生活,藏好秘密,別再被壞人抓住了。
”
簡游逃出了別墅區,找到警察局,在里面過了一夜,才知道原來是富商做生意碰了禁區,被一鍋端了。
但是他沒有看見別的消息,比如富商私自囚禁兒童,警察解救被囚禁的未成年。
那個給他送水送蛋糕,陪他聊天救他離開的男孩兒,就這麼消失不見了,再也沒有出現。
簡游自始至終不知道他是誰,就像不知道為什麼那天明明可以跑,他卻執意要留下。
半夜,警察局大廳的鐘聲響起。
他抬頭看了一眼,2011年5月13日,正好是他的十歲生日。
持續兩年之久的囚禁終于結束了。
往后的日子,他再也不想過生日了。
他沒有告訴警察自己被囚禁的事,只說自己是孤兒,父母雙亡,無家可歸,已經一個人流浪很久了。
如果他說了囚禁的事情,警察一查就能發現他的秘密。
他得保護好自己秘密,他不想被研究,更不想被當成怪物,被所有人用異樣嫌棄的眼光打量。
就像他爸媽對他那樣。
“我就是懶得接受采訪。”
不過他用滿不在乎的語氣這樣告訴陸時年:“明明沒什麼,到了他們嘴里就顯得我多可憐多慘一樣。”
“麻煩死了。”
“要不要抱一下?”
陸時年幾乎與他同時開口。
尾音重疊在一起。
簡游都沒反應過來,就被拉進懷抱。
臉瞬間皺成一團,抽出手抵著他的肩膀:“靠,你抱就抱,能不能輕點兒?我快被你勒死了!”
陸時年:“這次不行,下次一定。”
簡游:“……”
算了。
他松開手,放縱自己靠在他身上。
反正也沒那麼容易死。
陸時年:“難怪我前兩天夢見我家戶口本成精了。
”
簡游:“說的什麼東西。”
“它說上頭缺個人,早點兒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