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問題是,阿歸愿意冒險嗎?
毒販馬仔愿不愿意為了那枚高不可攀的警徽,賭上自己一無所有的性命?
張博明反復斟酌,終于在某天鼓起勇氣,做出了一次非常微妙又謹慎的試探——他問阿歸愿不愿意喬裝打扮成解行,在自己的掩護下來公大校園,甚至去課堂上轉一轉。
很多年后吳雩回憶起來,都覺得那是自己生命中最驚喜、最難忘,像做夢般難以置信的一天。
作者有話要說:
說一件事,這篇文完結后張志興公大退休的身份務必要改,目前的方向是修成跟公大一些新課程設計有關系,但不擔任任何教職的專家退休。現在修來不及,特此說明并提醒自己~
第130章
其實在張博明下決心提出邀請之前, 阿歸就已經戴著帽子口罩, 隱蔽低調地去大學門口觀望過好幾次了, 甚至遠遠望見過學生清早跑操。當時除了他引以為豪的親兄弟解行之外,還有一個年輕學生給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主要是因為解行每天都要不厭其煩給他來一遍場外解說:
“看見隊伍最前的那個人了嗎?他叫江停, 是我的室友!”
“系里穩定前三,偶爾第一,射擊成績超厲害!”
“打籃球也很好, 上籃超帥的!”
……
吳雩在此生唯一一次踏進公大的那天被江停撞見, 這純屬一起突發事故,否則對江停來說那原本應該只是非常普通的一天。
那天早上出門前出了太陽, 江停把洗過的制服掛在外面晾,中午天卻突然開始陰, 濕氣仿佛在醞釀著一場大雨。
他想起解行這個時間段似乎沒課,便發了個短信給自己的室友讓他幫忙收衣服, 誰知半天都沒有等來回復,可能因為手機沒電的緣故電話也接不通。無奈他只得一下課立刻狂奔回寢室,剛進屋天就完全陰了, 豆大的雨點隨之噼里啪啦打了下來。
“明天要用的制服你也不幫我收一下, 給你發短信沒看見還是怎麼著……”
那段時間江停只是覺得解行有點怪,動不動就偷跑出去消失,一問就是跟張博明有約,還經常在學校食堂里打雙份的飯。當時他好像隱隱感覺到了什麼,但年輕的江停想象力再豐富, 也不可能一下就聯想到阿歸的存在,更想不到穿著解行的衣服、躺在解行的床上、背影體型也酷似解行的那個人,其實并不是解行。
“對了,張博明約你釣魚別去啊。”江停扭頭望向上鋪那背影,皺眉道:“怎麼這段時間你倆老出去,你那課再不補該掛了,明白沒?”
阿歸在昏暗的室內面對著墻,一聲不敢吭。
“解行?”
吳雩之所以會躺在解行的床上,純粹是因為渴望體驗一下的心理在作祟,否則十分鐘前他就應該離開寢室去樓下跟張博明會合的。沒想到就是這十分鐘小小的貪念,讓他被“傳說中的江停”來了個甕中捉鱉。
江停疑惑地走上前,哐哐敲了兩下床架:“你沒事吧?”
“……”
“解行?你病了?”
阿歸嗓子眼里含混地唔了聲,聽起來非常嘶啞難辨。下一刻他感到有人順著床架爬了上來,隨即一只手在自己額前略一探:“溫度不高啊,難道是低燒嗎?”
阿歸又壓低嗓子唔了聲,聽起來很有幾分虛弱。
幸好阿歸和解行從這個后背的角度來看根本就是同一個人,江停跟自己的室友之間也不是那種能扳著肩膀硬把人翻過來,或爬上床肩并肩互相依偎的親密關系。江停個性不好糾纏,對人的身體接觸也就到摸一下額頭為止了,想了想說:“你不舒服的話晚自習就不要上了,我去給你打瓶水回來吧,多喝熱水。”
阿歸第三次發出肯定的“唔”,終于聽見腳步聲遠去,寢室門開了又關,那瞬間冷汗唰一下順著脊背就下來了,起身掀被一躍落地,半分鐘都不敢停留,直接就奔出了門。
如果不是這一段小插曲,阿歸的大學校園一日游簡直能算作人生中最高光最完美的一天。但對江停來說,當他好容易排隊打水回來看見床上已經空了的時候,內心的感受簡直能用懵逼和狐疑來形容。
剛才那真是解行?
即便解行一直是個有點天真、有點跳脫的少年人,但也不能突然反常成這樣啊?
這段時間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突然談戀愛了?
江停內心疑慮叢生,幾次想找解行聊聊,對方表面矢口否認實則再三回避的態度都讓他更加肯定其中有鬼。經過一段時間的打聽和觀察后,江停終于確定了自己最壞的猜測:這小子八成是談戀愛了,對方還來自校外。
——那年月警院談戀愛不是小事,搞不好是要出大問題的,如果對方是校外的不明人士,甚至還能演變為非常嚴重的大問題。
在各種嚴峻的可能性面前,江停終于采取了行動。
那是個留校的周末,解行以“跟張師兄出去釣魚”的借口再次溜出校門,他沒發現的是這一次自己身后多了雙不動聲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