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所有一切都不是巧合,是被精心設計好的滅口,真正的兇手是你。”吳雩緊盯著林炡青白交錯的面孔:“在十多年前國內連互聯網都不太發達的情況下辦起一個暗網運毒網站,還具備強大的反網警偵察能力,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唯有你,林炡。”
“你是茶馬古道真正的運營人。”
仿佛無形的炸彈在虛空中爆開,林炡臉色一瞬間難以形容,緊接著失態地怒斥:“胡說八道!我跟蹤你們是為了調查步重華!彭宛那個案子的疑點,彭宛跟步家的血仇——”
他槍口因激動而下意識一歪,就在這時吳雩閃電般縱身上前,砰一聲槍口走火,子彈打得墻灰飛濺!
張志興立刻抱頭退到水泥柱后,下一顆子彈呼嘯而至,石灰碎塊應聲爆起。林炡被吳雩摁倒在地,扭打中還想扣動扳機,但吳雩咬牙死死抓著他的手猛摜,腕骨觸地劇震,槍柄脫手而出,打著旋哐當撞上了墻角!
“艸!”林炡只來得及從牙縫里迸出一個字,翻身要去抓槍,吳雩卻搶先一步,人還在地上手肘便重擊向林炡膝彎——那簡直是個鬼魅般不可思議的角度和速度,林炡當場一軟跪倒在地,向吳雩重踹數腳,掙扎混亂中就像兩頭困獸抵死搏斗在一起!
張志興錯愕驚疑,躲在掩體后探頭一望,黑暗中根本看不清兩人的動作,只見吳雩飛起一腳把林炡踹退數步,扶著大樓落地窗框邊的墻面踉蹌起身,哇地猛然躬身嗆咳——
他已經到強弩之末了。
就在這一刻,打紅了眼的林炡沖上去,眼見就要把吳雩撞下樓!
張志興指甲死死扣進墻面,瞪大的眼珠里映出下一幕:
電光石火間,吳雩用盡全身力量抓住迎面沖來的林炡,也許他想把對方狠狠推向側面,但在無比混亂和慣性的作用下,只聽滿地碎石稀里嘩啦,林炡整個人滑下了窗臺——
“!!”
仿佛電影突然被按下停止鍵,瞬間張志興驚呆了,吳雩也驚呆了,所有畫面戛然凝固。
嘭!一聲悶響,人體摔到地面的重響從樓下傳來,清晰得如同悶雷。
“……”
周遭一片漫長的死寂,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半點聲音,就好像所有空氣都在瞬間被盡數抽成真空。
不知過了多久,遠處大街上的喧嘩才終于一絲一絲從真空中滲透出來,仿佛漲潮般洶涌而入,變得格外清晰。
張志興簡直不相信這一切那麼輕易就結束了。他一步步走出柱子,夢游般穿過滿地碎石的大廳,站在樓層水泥臺邊緣向下望去,只見廢棄工地上伸手不見五指,黑暗中只能隱約望見地面橫陳著一道扭曲的人形。
那是林炡。
他死了。
“呼……呼……”
身后傳來吳雩粗重的喘息聲,他踉蹌退后,從地上撿起了什麼東西——張志興觸電般一回頭,發現是林炡在搏斗中丟下來的那半張紙!
【我已經考慮清楚了,六點我在頂樓天臺等你,我愿意和你好好商量這件事情。】
【張博明】
張志興臉色微變,剛要伸手去拿,吳雩卻把紙條一折收進胸前內袋,精疲力盡道:“待會拿給宋局他們做筆跡鑒定,應該能算是張博明墜樓一案的重要證據,雖然現在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
他竟然要拿去做筆跡鑒定?!
張志興緊盯著吳雩那張慘白失血的面孔,腦子里的念頭飛快轉動,勉強擠出聲音:“依我看,要不還是把這張紙撕了吧。”
吳雩一怔:“什麼?”
“是這樣的,你看。”張志興在吳雩疑惑的視線中定了定神,口氣變得從容下來:“現在活著的除了我們兩個,已經沒人知道這張紙的存在了,而林炡的所作所為自然有其他證據作支撐。這張紙對你來說很不利,我不想到時候橫生枝節,所以為了保護你……”
吳雩松了口氣,不以為意:“沒有什麼利不利的,人又不是我殺的。”
“你不怕他們懷疑跟張博明一起登上天臺的人是你?!”張志興皺眉問。
誰知吳雩卻搖了搖頭:“林炡之所以要把張博明滅口,根本原因不是所謂的集體榮譽,而是他害怕調查組開進特情,暴露出他利用特情網絡資源運營茶馬古道的事實。這張紙條是案情的重大突破口,一旦確認張博明死亡有蹊蹺,調查組就可以開進林炡家查他的電腦,只要發現他登陸茶馬古道網站后臺的證據,張博明墜樓、彭宛被害、我和步重華被綁架到密室這一系列案件都有了解答,真兇釘死了就是他。”
張志興怔愣地站在那里。
“我想不通的只是為什麼他要費那麼大周章對彭宛下手,又是密室又是綁架,如果真想殺她完全可以制造意外,干凈利落直接解決。”吳雩走到窗臺邊,一手扶著墻,探身向樓下望去:“不過我猜這個答案可能跟秦川有關系,現在林炡已經死了,只能等抓到秦川再慢慢審問了。
”
“……解行。”
“嗯?”
張志興站在他身后問:“我們現在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