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你私開拳場坐莊賭博并涉嫌組織黑社會的事情,雖然起碼要判十年以上,但請一定放心,這幾年來我們監獄的管理越來越正規,伙食也越來越好……”
“什麼,等等,您怎麼能懷疑我是被強迫的呢?”胖丁老板一手捂胸目視前方,就像抱著三代單傳獨苗似的抱著那半瓶威士忌,斬釘截鐵道:“我是主動追隨您配合您工作的,我愿意將功贖罪做個對社會有用的人,將畢生的光和熱奉獻給公安事業和偉大的祖國!”
啪,啪。
步重華拍了兩下掌:“很好,開車去吧。”
胖丁立刻俯首帖耳地貼墻根溜了。
步重華啞然失笑,搖了搖頭,正抬腳走向后巷口停著的車,突然腳步一頓。
“等等。”
胖丁疑惑地轉過身。
夜總會里不清晰的DJ舞曲透過水泥墻,回蕩在冷清的甬道中,更遠處馬路上的車輛飛快遠去直至消失,風穿過樹梢發出簌簌輕響。
步重華的眼神微微變了,黑暗中某些無來由的征兆猝然觸動神經,正向他的背后疾速逼近——
“走!”他猝然喝道:“快走!”
不用他吩咐第二遍,胖丁跳起來沒命飛奔,同時半空厲風呼嘯;所有劇變都發生在那一瞬間,步重華只來得及閃身、拔槍、咔噠一聲子彈上膛,旋即槍口卻被來人向天一抬,緊接著他整個人被轟然摁上了墻!
“你——”
步重華戛然而止,所有聲音都被冰涼、柔軟又熟悉的嘴唇堵住了。
所有酸楚、思念、悲哀和狂喜,都一股腦隨風沖上夜空,然后像紛紛揚揚的大雪將地面溫柔覆蓋,于天地間閃爍著微渺的光芒。
——我是突然墜入了夢境嗎?這是步重華的第一個念頭。
他怎麼會在這里呢?
他為什麼還會親吻我呢?
皮膚與衣料摩擦的細微聲響淹沒了所有感知,恍惚間他聽見胖丁在那難以置信地一個勁尖叫,仿佛被掐住脖子連氣都喘不上來似的,但他一點也不在意了。多少天以來的生死驚魂與艱辛籌謀都在此刻化作了齏粉,在唇舌糾纏間灰飛煙滅,連一丁點傷痛的痕跡都沒有留下。
因為吳雩在他眼前。
在這嚴冬深夜,裹著滿懷寒風,于千里外來到了他觸手可及的懷抱前。
“……你……”步重華胸腔起伏,視線不舍得從眼前這熟悉的面孔上移開,喘息道:“你怎麼……”
吳雩一言不發,伸手解開脖頸上的襯衣紐扣,然后又解開第二個紐扣,黑暗中露出一小片鎖骨,活動了下脖頸。
步重華一愣。
胖丁的持續性尖叫也陡然拐了個疑惑的彎。
吳雩黑白分明的眼睛落在步重華臉上,視線冰冷毫無情緒。下一秒,他陡然拎起步重華衣領,轟然一記鐵拳又準又狠,當場把他打翻在地,稀里嘩啦撞翻了整座巨大的垃圾桶!
第118章
胖丁手里拿著紅藥水和棉簽:“步哥你這一臉姹紫嫣紅……”
步重華投來冷冷一瞥。
“啊呸, 步哥你這一臉愛情的痕跡……”
“怎麼?”
胖丁小心翼翼:“要不要上點兒藥啊?”
步重華終于有所松動, 但手還沒伸出去, 突然聽見外間響起的腳步聲,當機立斷收回手撐住額角,眉頭緊蹙咬牙不語:“嘶……”
“步哥你怎麼了步哥!你還好嗎!你頭暈嗎!”胖丁驚慌失措:“完了步哥被打壞了, 快叫120!”
吳雩腳步停在門口,手里赫然拿著把沉重的鐵扳手,“呼”地拋起又接住, 冷淡道:“哪里壞了需要修理?”
步重華立刻不嘶了, 胖丁也立刻不驚慌失措了,兩人都專心盯著自己腳邊上的地板磚, 空氣中流動著訕訕的味道。
吳雩揚起眉角,上前用扳手不輕不重地拍了下胖丁的肚子, 淡淡道:“我當初就不該求步支隊長幫你辦取保候審。”
胖丁老板一臉誠懇賠笑:“那都是因為我們津海玉面小閻羅人美心善,義薄云天, 為了兄弟兩肋插刀……”
“是啊,”吳雩用鐵扳手抬起步重華的下巴,居高臨下打量那張幾個小時前還非常俊美的臉:“以至于讓你倆聯手插了我兩刀。”
胖丁抹抹眼角并不存在的鱷魚淚, 給步重華遞了個領導先上我撤退的眼神, 貼著墻根小碎步溜了,臨走還沒忘記畢恭畢敬地關上臥室門。
咔噠一聲輕響,這棟簡陋的縣城老公房臥室里只剩下了步重華和吳雩兩人,一個坐在床邊一個站在地上,目光彼此相對, 中間隔著一道鋒利冰冷的鐵扳手。
步重華咳了聲:“哎,你怎麼……”
“有個人說叫我趁著案子沒破抓緊時間多睡會,等案子破了就一整晚別想睡覺了。”吳雩俯身把唇角貼在他耳邊,牙縫里輕輕道:“現在我廢寢忘食辛辛苦苦幫這個人翻了案,但他人呢?”
步重華話音戛然而止,心口就像被什麼滾熱的力量突然一撞。
“我真該把你按在剛才那后門口,往死里揍滿八個小時,然后拿槍頂著讓你說到做到,硬不起來就切了。
”吳雩將鐵扳手沿著他胸膛一寸寸往下探,咬牙道:“反正用不上的東西留著也是占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