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重華厲喝:“抓穩!!”
吳雩只來得及一把抓住扶手,G63油門踩到底,瞬間飆升最高時速210,原地只留下一道殘影。接下來那半秒仿佛電影中的慢鏡頭,整個世界突然安靜——只見大G隨著步重華打到死的方向盤扭轉車頭,與正面沖來的悍馬擦頭而過,兩頭加起來超過五噸的鋼鐵巨獸彼此交擦,擋板活活變形、扭曲、火光暴起,金屬碎塊飛向夜空!
嘭!!
車窗玻璃爆碎,吳雩一頭撞在步重華身上!
漫天玻璃猶如彈片,步重華什麼都來不及想,在高速旋轉中死死護住吳雩的頭,他的關節、手臂、手背同時濺起鮮血,數片玻璃嵌進肌肉。
——與此同時,輪胎失去了最后一絲抓地力。
暴雨中瘋狂旋轉的大G翻過高速公路護欄,2.7噸車身在那一瞬輕得就像風箏,凌空翻轉、車頂摜地,金屬擋板破裂如紙;大車貼地飛沖而去,撞斷了三四棵小樹后完全拍進土丘,泥土石塊當頭而下!
轟隆——!
吳雩只聽見耳膜里轟一聲悶響,然后被血悶住了,像是突然被人把頭按進了水底,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步……”他喘息著擠出幾個字:“步重華……”
身側沒有傳來回答。
吳雩再也發不出聲音,胸腔急促起伏喘息,鮮血一層層蒙住了視線。透過支離破碎的擋風玻璃,遠處隱約暴起火光,噼啪燃燒聲隨風傳來,是那輛悍馬。
悍馬油箱爆在了高速公路電線桿上。
遠處公路邊,吉普車戛然停止,一道腳步在雨夜中漸漸走近。
“喂,老子一輛車被撞廢了,情況跟前頭說好的不一樣……你他媽還嫌動靜大?這條子開的根本不是破警車!怎麼可能一聲不響弄走他!”
吳雩竭力想看清對方長什麼樣,但他的視線已經非常模糊了,身體仿佛向著深淵飛速旋轉下墜。
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他感覺到一只手從車外伸進來,在自己鼻端前一探。
“還沒死。”那兇狠的聲音頓了頓,咬牙切齒說:“不行,按原計劃行事,我可不敢殺警察。”
第106章
黑暗, 寂靜。
“……吳雩……”
有人在叫我嗎?
“……吳雩……吳雩!醒醒!”
仿佛從昏沉疼痛的深水中被人一把拽出水面, 吳雩猛然睜開眼睛, 下一秒燒灼般的劇痛由胸口席卷全身,讓他蜷縮在冰涼的地上,猛然嗆出了一口血沫!
“你怎麼樣?哪里受傷了?”一個熟悉的臂膀把他緊緊抱了起來:“吳雩!你看看我!吳雩!”
吳雩急促喘息, 昏暗的光線讓他下意識一瞇眼,然后才恍惚看見是步重華。
步重華額角上的血跡順臉而下,已經干涸了, 臉色蒼白得可怕, 嘴唇上全是干裂。吳雩張了張口,在劇烈眩暈中感覺溫熱的液體順嘴唇皮流淌出來, 半晌才遲鈍地意識到那是血。
“……你……”
“我沒事,但你受了點傷。”步重華用力抱著吳雩坐起身, 讓他枕在自己臂彎里,低聲說:“車從你那邊翻倒了, 應該撞上了頭和腹腔,內臟也有點受沖擊。不要亂動,小心體內出血。”
吳雩閉上眼睛, 半晌才從可怕的天旋地轉中勉強恢復一絲意識, 睜眼勉強望向周圍:“這里是……”
步重華沉默著,沒有回答。
周圍非常暗,看上去仿佛是一座廢棄倉庫,四周墻壁因為天長日久的滲水而青黃發霉。高處唯一的小窗被幾條木板釘死了,鐵皮門閂緊閉, 外面肯定也上了鎖。
十多米外的角落里蜷縮著一道黑影,吳雩視線定住,借著窗縫中極其昏暗的光,臉色難以遏制地發生了變化:“彭宛?!”
黑影艱難地動了動,遲鈍地抬起頭,終于露出了資料照片上彭宛那張平淡的臉,只是此刻臉色如死人般蒼白發青,手里抱著個一動不動的小孩,如果不是呼吸還有細微起伏,看上去就像是死了一樣,應該是她三歲的兒子彭澤。
“這是什麼地方?現在是幾點了?”吳雩勉強坐起身,“我們怎麼會在這里?”
“我剛醒來的時候她就已經在這了。”步重華靠在墻上,肯定也受了傷,只是這麼暗的可視條件下看不清楚,只能聽見聲音非常嘶啞:“應該是公路上撞車那伙人把我們搬來這里的,從饑餓、干渴和外面明暗變化程度來判斷可能已經過去了18到20個小時左右,現在應該是第二天下午。”
“他們想干什麼?”
“不知道。”步重華苦笑一聲:“這里唯一的窗戶已經被封死了,門也從外面鎖了,我試過怎麼也打不開,只能把里面也插上閂,完全摸不清對方打的是什麼主意。”
吳雩腦子里嗡嗡響,太陽穴一跳一跳地抽痛,咬牙用力站起身,不顧胸腹腔的劇痛便踉蹌上前,拔出門閂用力晃門,但堅固的雙層實木包鐵皮門板紋絲不動,只有灰塵簌簌而下,嗆得他再度劇咳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
“沒事了,沒事了,”步重華用力抱住他,把門閂用力抵回去,把吳雩的頭扣在自己懷里急促摩挲:“不會有事的,放心,不會有事的……”
怎麼可能不會有事?
是誰把他們關進來的,為什麼關著又不殺,對方到底想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