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圍人聲鼎沸,腳步忙碌,混亂的喝令與匯報此起彼伏,但這一方小小的空間突然變得非常安靜。
楊成棟只見吳雩那雙形狀俊秀而銳利的眼睛略微瞇起,眸光閃爍著一絲說不上來的微光,然后突然笑了起來,唇角勾起的弧度令人如沐春風。
不過可能沒有人知道他當年面對鯊魚也是這樣的笑容。
“楊副,”他伸手勾住楊成棟的肩,略微把他拉近,就這麼笑著問:“你知道上一個邀請我跳槽的人,給我開了多少身價嗎?”
楊成棟下意識:“多少?”
“八十公斤海洛因,實驗室級別。”吳雩五根修長手指一晃:“也就是傳說中的五號。”
“……”
楊成棟心說我這輩子別說八十公斤了0.001克的五號我都沒見過,你他媽在逗我吧?你就是在逗我吧?你看我像這麼容易被騙的人嗎?!
“我沒其他意思,就是覺得您勇氣還是挺可嘉的。”吳雩含笑放開了僵直的楊成棟,拍拍他肩膀:“不過話說回來,我還是不覺得陶正慶跟這個綁匪有太多關系,純粹覺得不像,沒有其他依據。”
楊成棟直愣愣瞅著他,腦子里在瘋狂計算八十公斤五號值多少錢,今年零售價1克四號六百塊,一公斤四號六十萬,一公斤五號應該是……
“……楊副!楊成棟!”
“怎麼?”楊成棟一震。
“你沒事吧,發什麼愣?”廖剛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把手機屏幕一亮:“你讓技偵調陶正慶、丁盛和鄧樂三個人的全部通話記錄,那,結果出來了。”
楊成棟猛然回神,一把拉住吳雩不讓他走,沖口而出:“陶正慶跟那倆綁匪有勾結對吧?!”
第101章
暴雨沒有絲毫停歇的意思, 遠處公路籠罩在濃重的黑暗里, 偶爾紅藍光芒呼嘯而過, 尖利警笛消失在大雨滂沱的公路盡頭。
“前面公路都設卡了,警察挨車查。”一個瘦長瘦長、小眼寬鼻,約莫二十剛出頭的年輕人蹲在河堤邊, 狠狠一口咬碎煙頭,正是照片上的吉他手丁盛:“沒轍,出不了城, 這套牌車開出去不到二里路一定會被揪出來。”
鼓手鄧樂穿著黑雨披, 但根本沒法擋住這麼大的雨勢,頭臉、胳膊、膝蓋以下全濕透了, 鞋里汪著全是水,狼狽不堪氣急敗壞:“都是你想出來的主意, 都他媽是你拖我下的水!”
“我怎麼知道姓陶的竟然報警,我怎麼知道這娘們跟她崽子能引來警察封道搜城!”
“你他媽就知道打氣!打打打你麻痹氣!”
丁盛一把薅住鄧樂, 但就在兩人不管不顧扭打起來時,遠處警笛驟響,又一輛急速變換的紅藍警燈飛速馳近, 震響夜空!
兩人同時滾進河堤下的荒草叢中, 直到警笛再次被大雨覆蓋,才喘息著冒出頭,顫栗著互相對視,極度的恐懼讓他們瞳孔緊縮如針。
“……跑、跑吧。”丁盛終于擠出來聲音,“趁警察還不知道是咱倆干的, 趕緊跑吧,中國這麼大,隨便找個犄角旮旯躲幾年……”
鄧樂打斷了他:“那人質怎麼辦?!那娘們都看到我們的臉了?!”
“……”
空氣一點點凝固,冰冷從絕境的四面八方滲出,就像嘶嘶吐信的毒蛇纏上他們心頭,凝聚成兩人眼底閃動的兇光。
不知過了多久,漫長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又好像只是區區幾秒,丁盛一甩滿臉雨水大罵了聲操,仿佛憑借這個動作終于下定了一不做二不休的決心,起身踩著泥水走向河灘,只見黑暗中靜靜停著一輛熄了火的黑色套牌豐田車,被他一把拉開后車門。
呼!
后車座上的母子被五花大綁,嘴上貼著黑色膠布,驚恐萬狀發出嗚嗚聲,被兩名綁匪一人一個拉出車,踉蹌推到河邊,緊接著彭宛臉上膠布被刷一聲撕開了,在劇痛中爆發出尖叫:“不要殺我們!求求你不要!!救命!救命——!!”
“閉嘴!”丁盛一腳把她踹到地上,甩出彈簧刀,明晃晃的刀鋒在雨夜中抵住了她的脖子,語無倫次道:“都是你老公報了警,才把我哥倆逼到了這份上。告訴你吧,待會下去以后你也好做個明白鬼,其實這都是你老公的主意!”
剎那間彭宛雙眼大睜,聲音頓止。
“要怨就怨你老公去吧!”
下一秒,猛然刺下的刀鋒和彭宛更尖銳的慘叫同時響起:
“不要!!我有辦法幫你,我有辦法!——”
噗呲!
刀尖入體,血花四濺,順著石灘蜿蜒流向黑夜奔流中的大河。
·
南城公安分局,刑偵支隊審訊室。
啪嗒一聲文件拍上桌面,廖剛拉開椅子坐下,望著審訊桌后的陶正慶:
“虎毒不食子啊,陶先生。跟我們聊聊你勾結丁盛、鄧樂二人策劃綁架自己老婆孩子的故事吧?”
唰一下陶正慶臉色全變,嘴巴一個勁在抖,半天憋出一句:“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心里還不明白?”廖剛嘩啦翻開打印出來的通訊聊天記錄,帶著譏誚的表情逐字逐句念道:“6月6號,下午3點14分,倔強貓咪:‘親親大叔,真想長久跟你在一起。’夢醒時見你:‘我也想,寶寶。’倔強貓咪:‘可是大叔已經有老婆啦,委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