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業!開開門!待會水就要漏到你家了!”
張小櫟捂著嘴小聲問:“我剛進學校那一年老師上課講敲門,舉例就是假扮物業,為什麼到今天大家還是在假扮物業?”
廖剛低聲回答:“假扮物業是警界傳統,成功的訣竅是誰來扮。你換步支隊去敲門試試?”
張小櫟深感受教地點了點頭。
腳步劈啪作響,在門后停頓了片刻,大概在打量吳雩,幾秒鐘后防盜門終于開了條縫,一個頭發亂蓬蓬的年輕女人不信任地探出頭,正是資料照片上的那個張緋:“怎麼三天兩頭有問題,你們這水管……哎呀!”
女人尖叫猝然中斷,吳雩一手捂著她的嘴活生生拖出門,閃電般丟給楊成棟,同時一腳踹開門板:“不許動!”
一個半裸男站在客廳里:“你是干什——”
咣當幾聲稀里嘩啦,吳雩單手持槍,飛身躍起絞摔,在男子慘叫落地的同時另一手反擰住他胳膊,結結實實把半裸男按在了地面上,咔噠一槍頂頭:“警察!”
“洗手間沒人!”
“衣柜沒人!”
廖剛掀起被子俯望床底:“臥室沒人!”
楊成棟:“?”
楊成棟只眨了下眼,戰斗已然結束,他摁著手里那個拼命掙扎嗚嗚悶叫的女人,臉上表情十分茫然。
“小吳?吳雩兒?”廖剛從臥室一陣風似地沖出來,“你們吳哥碰掉頭發了嗎?”
張小櫟幫吳雩摁著地上那個全身亂戰的半裸男子,湊過去仔細觀察兩秒:“——一根都沒!”
“楊副真厲害!”
楊副:“………………”
楊成棟勃然大怒:“你們真的太討厭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男子羞怒交加,白花花的贅肉一抖一抖,滿臉全身漲得通紅。
廖剛上去順腳一踹,冷哼道:“眾里尋你千百度,得來全不費工夫……丁盛對吧?彭宛人呢?”
“嗚嗚嗚嗚嗚嗚?!……”
廖剛眼皮一跳,不祥的預感油然而起,這時只見吳雩抓起男子左手,只看了一眼:“抓錯了。”
“什麼?!”
吳雩站起身:“他不是吉他手。”
·
“你真可以啊張小姐,”半小時后,楊成棟雙手叉腰,瞅著沙發上披頭散發的女人,眉角都要從額頭上飛出去了:“陶正慶一個,那邊內裸男又一個,請問你還有多少驚喜是你老公不知道的?”
裸男蹲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相比之下張緋就有膽氣得多,一臉青白交錯地裹著睡衣:“你管我?我跟我老公是開放式婚姻!Open marriage!大家各玩各的你懂嗎,不懂不要說話!”
廖剛趕緊把即將要張嘴噴出一口火焰的楊成棟拉開塞給了張小櫟。
兩個分局的刑警把這套三室一廳擠得滿滿當當,廖剛從臥室里拿出夫妻合影,手指當當地敲著相框:“基本可以確定就是這孫子了。”
照片上的丁盛年紀輕輕,小眼寬鼻,天生面相就說不出的兇,身高、體型跟監控視頻里的綁匪都非常相似。
“根據張緋交代,她老公的樂隊周五離家去外地演出了,但這應該是謊話。樂隊的貝斯跟主唱都沒走,只有鼓手鄧樂聯系不上,鼓手的家人也說他周五早上離開了家,說是去外人找人談事。”
楊成棟煩躁地呼了口氣:“同一個謊話。”
“廖副!楊副!”技術員從書房里鉆出來:“丁盛跟鄧樂名下的車都在家沒開,剛證實了樂隊演出用的大車也沒有動,丁盛電腦搜索記錄里有‘身份證造假’和‘津海本地租車’的條目!”
這倒一點也不奇怪,繩子、膠布、環衛工制服,籌備這些綁架用的東西和轉移人質都需要用車,開自己的車風險太大了,跟自首無異。
“應該是用假身份證去不正規的租車公司弄了一輛。”廖剛揉著快要炸開的太陽穴,扯了個手下過來吩咐:“拿著丁盛和鄧樂這倆孫子的照片,把探組全散出去緊急摸排全市出租車公司,看能不能找到綁匪所用的車型和車牌號,快!”
“是!”
刑警應聲而去,楊成棟和廖剛對視了一眼,臉色都很難看。
周五實施綁架,周六報警案發,周日偵破綁匪身份,至今已過去了48個小時。
彭宛跟她三歲的兒子還活著嗎?
人口千萬的巨大都市,幾百萬輛車在四通八達的公路上奔馳,猴年馬月才查得到綁匪在哪里?
“我老公到底犯了什麼事?你們憑什麼闖進我家?搜查證有嗎?逮捕證有嗎?你們這是侵犯我的公民權!……”
張緋還在那嚷嚷,楊成棟揮手讓人把她拉去臥室看住,煩躁地叉著腰,往混亂的周圍環視一眼。
“丁盛的父母親戚同學朋友資料全都在這里……”
“嚴格封鎖消息!嚴格對媒體封鎖消息!!”
“誰都不準發協查通告,催著綁匪送人質上路嗎?!絕不能讓丁盛知道我們已經查到了他!!”
……
有人在跑,有人在嚷,張緋歇斯底里的哭喊和咆哮正隱約從緊閉的臥室門里傳出來,仿佛一滴水掉在這滿鍋沸騰熱湯里,激不起半點漣漪。
突然楊成棟的視線定住了,窗口有一道挺拔的身影背對著人群,白上衣黑長褲,一手夾著煙撐在窗臺上,另一手插在褲袋里,暴雨打濕的玻璃窗隱約映出他半邊側臉,是吳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