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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公安分局。
“在這兒寫上時間日期,這兒簽個名……行!好嘞!”
吳雩簽好表格,從物證室窗口底下遞回去,只見值班民警把郜靈的黑色書包重新裝進透明袋,放回了五零二案專用的物證紙箱。
“吳警官您看這幾張拍得還行嗎?”
新來的刑事攝像實習生把剛拍的照一張張翻過去,吳雩看了幾眼,唔了聲:“行,謝謝你。回頭發給步支隊看看。”
“哎!您客氣!”
實習生揮揮手走了,吳雩慢慢踱出物證室,看了眼窗外鉛灰的天色。
已經快下班了,不用加班的都在趕緊收拾東西準備走人,就怕待會撞上傾盆暴雨。吳雩站在窗縫前點了根煙,深深呼了口氣,從口袋里摸出那個因為被摩挲了無數遍,此刻還帶著體溫的遙控器鑰匙。
他低頭的時候,玻璃窗隱約映出煙頭一點紅星,以及鼻翼兩側鴉翅般垂落的眼睫。他唇角天生向下,仿佛總噙著一絲沉默的陰影,但隨即被裊裊上升的煙霧湮沒了。
這時樓梯上傳來腳步聲,吳雩五指一收,握住鑰匙,抬頭只見有人從樓道上層探出頭,是秘書處的:
“——吳警官!許局那兒來了人讓你過去,正找你呢!”
叩叩叩,門被敲了幾下。
“進來!”
吳雩動作一頓——雖然隔著門板相當模糊,但這聲音不是許祖新,是宋平。
他推開門,抬眼果然只見許祖新并不在辦公室,宋平正在陳列柜前專心致志觀察地球儀,而沙發上坐著的赫然是林炡,見他進來立刻站起身,雙手垂落交疊在身前,利落點了點頭:“吳雩。”
“……”吳雩半只腳定在門外,上下打量他:“怎麼了這是?”
林炡一個字廢話沒有:“云滇那邊出了件事。”
林炡與吳雩互相對視,彼此都一動不動,空氣僵持得幾乎凝固。半晌吳雩目光轉向宋平,宋平背手而立,沉著地看著他。
長久的靜默后,辦公室內終于響起吳雩沙啞而平靜的聲音:“……可以。我先跟步支隊請個假再走,稍等。”
他摸出手機,剛掉頭向外,突然卻只聽林炡在身后:“等等!”
“……”
“你可以和步支隊請假,但你先聽我說發生了什麼事。聽完之后你自己決定,想跟誰打招呼都沒問題。”
津海上空,烏云翻滾,倏而一道閃電劃破層云,重重悶雷由遠而近。
少頃,豆大的雨滴終于噼里啪啦掉了下來。
“還記得十年前你臥底時向張博明傳遞消息,使我們抓住的那個北美毒販亞瑟·霍奇森嗎?這個人的死刑判決被外交抗議數年,最近終于被最高院核準了,將于下個月執行注射。”
“兩天前,他向云滇省公安廳提出了一個請求,為此愿意以‘馬里亞納海溝’的機密情報來作為交換。”
“——他想在死前親眼見‘畫師’一面,想親眼見證那個單刀赴會,深淵屠龍的傳奇。”
“如果你不愿意,我們也可以用其他人冒名代替你去見霍奇森,但我想你至今都沒有見過自己抓到的毒販長什麼樣。如果有機會,我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去看一眼,或許能夠感受一下那逝去的十三年并沒有空擲,所有的付出也曾經值得。……”
暴雨傾盆而下,千萬道水箭貫穿世界,將天地變為白茫茫一片。
如果從高處向下俯覽,能看見幾道身影匆匆離開南城分局大樓,鉆進停在臺階下的一輛黑色轎車。
隨即轎車緩緩發動,在前后兩輛警車護衛下,急速駛向津海市機場。
與此同時,越過暴雨沖刷下鱗次櫛比的高樓和熙熙攘攘的街道,城市另一端,津海市開發新區。
幾輛警車沖破雨幕,戛然而止,隨即只見戴上防雨服帽子的刑警們紛紛沖下了車。
刺啦——
步重華親手撕下封條,推開了大門。窗外黯淡天光映在陰暗的樓道里,滿地狼藉的五零二殺人案兇手高寶康家,再次出現在了刑警面前。
第49章
狹小的一室一廳里擠得滿地警察。窗臺邊、墻根下、門縫間, 到處有人在提指紋找血跡;碗柜里, 架子上, 床底下,每張紙每團垃圾都被翻出來仔細甄選。步重華從陽臺踩著勘察板走進屋,每一步都要跨過三三兩兩湊在一處的現勘, 此時如果有人經過,絕不會看出這只是重復搜查,肯定以為是在勘驗連環殺人案現場。
窗外一道雪亮閃電劃破天空, 滾滾悶雷轟隆震響。
“步重華——!”臥室里傳出王主任的叫喚。
步重華側身從兩名痕檢員中間擠進屋:“有發現了?”
王九齡半個屁股懸空坐在臟亂不堪的床邊, 跟他臨時打報告申請來的網警兩人頭湊著頭,四只眼睛對著高寶康那臺舊款外星人電腦, 目不轉睛說:“有。”
步重華動作一頓。
“去,給我們一人買瓶脈動上來。”
“……”
步重華面無表情, 掏出十塊錢塞給極有眼色的實習生,少頃實習生一路小跑從樓下小賣部買來兩瓶脈動, 被王九齡蹺著腳接了過去。
“現在能告訴我有什麼發現了吧?”
王九齡認真說:“高寶康最經常看的視頻是游戲講解,但從沒在游戲直播間打賞過,黃色小游戲倒一共沖過兩萬塊錢, 給四名主播送過禮物, 三個做過胸部填充,一個做過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