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捏手指關節,過了幾秒才垂眸解鎖,就見微信聊天框里多了一句話。
辣椒:我看到了,就藝術節那天。
果然。
盛望心想。
他跟江添對視一眼僵在雪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去回。就在他懸著手指斟酌字句的時候,辣椒又發來一句話。
她說:我沒跟別人說。
她說:別擔心。
盛望愣了好久,忽然彎下了眉眼。
這是第一個直白表態的知情人,居然是站在他和江添這邊的。有點出人意料,但放在辣椒身上似乎又是情理之中。
一個朋友其實代表不了什麼、也解決不了什麼。但依然短暫地掃開了陰云,讓他們放松地喘了幾口氣。
于是寒假就這麼來了。
附中的寒假不長不短,從臘月廿五放到大年初五,避開了前后兩個高峰期,勉強湊了十天。臨放假前,學校開了一場簡短的動員,意思很簡單——寒假結束就是2月初了,距離3月初的小高考剛好一個月。
所謂小高考就是把選修外剩余的科目一口氣考完。像盛望江添這樣的理化學生,要考的就是史地政生,按分數劃等級,拿一門A高考就能加1分,四門全A能加5分。
而小高考不合格的考生,沒有參加正式高考的資格,所以各大學校都很重視。
按照附中傳統,學校會停掉主課專攻這四門,集中復習一個月。按照A班的傳統,那就只有一個要求:全A。
不是盡量,是必須。誰漏一個誰丟人。
因此,盛望他們的寒假作業多了一沓史地政生的卷子,算是一種預熱。如果擱在以往,他肯定會在假期前幾天把作業刷完,但這次例外。
寒假剛開始,他就變得“公務繁忙”起來,經常盤腿坐在江添臥室的窗臺上,手機嗡嗡震個不停,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江添頭兩天在趕楚哥輔導班的課件,沒顧得上盯著。等到課件趕完再抬頭,人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
盛明陽江鷗都在,兩人不方便粘得太緊。
江添借口倒水樓上樓下轉了一圈,沒找到某人一根汗毛,于是回臥室給盛望發微信。
哦:在哪?
你再說一遍:在外面,你歇下來了?
江添挑了一下眉,敏銳地從后半句話里品出點別的意味來——某人好像是特地趁他干活溜出去的。
哦:去外面干嘛?
你再說一遍:有點事,你不用繼續弄課件嗎?
哦:……
江添沉默片刻,決定出門抓人。
第88章 禮物
他以為盛望悄悄溜來租的房子這邊了, 結果開門卻發現對方并不在。屋里倒是多了些東西, 飄窗上鋪了毯子, 塞了兩個靠枕。客廳一角多了個可以高位截癱的懶人沙發。墻邊粘了個籃球框,玄關還摞了幾個沒拆封的盒子。
江添拆了快遞,里面是成對的水杯、拖鞋、牙刷、毛巾等等, 也不管他們有沒有,統統都買了,充分體現了大少爺的闊氣和興奮。
他把這些東西一一擺放好, 又把飲料塞進冰箱。然后拎著空了的紙箱扔到樓下垃圾桶, 給盛望打了電話。
“人呢?”江添問。
盛望大概聽到了經過的小電驢喇叭聲,嗓音帶著得逞的笑意:“你在學校北門?”
江添不想承認自己抓人失敗, 半晌才不情不愿地應了一聲。
“我去那邊收了幾個快遞就走了。
”
“看出來了。”江添往小區門外走,一邊看著往來車輛, 一邊把聽筒換成耳機,“現在在哪?”
盛望身邊似乎還有人, 他低聲問了別人兩句,給江添發來了定位:“有點遠,你要來嗎?”
“嗯。等我。”江添說。
某人平時有點什麼恨不得在他鼻尖下顯擺。這次一反常態, 擠牙膏似的語焉不詳, 手段堪比釣魚執法,顯然就是為了把他往那個地方騙。這都看不出來,他這個男朋友就可以換人了。
盛望發來的位置確實有點遠,在邊郊大學城。地鐵要轉兩條線,過去得一個小時。江添沒想明白有什麼禮物一定要在那里準備。
今天過了零點就是1月27號, 他生日。傻子都知道大少爺在折騰什麼。但為了配合對方想制造驚喜的效果,他只得紆尊降貴地拉下智商,假裝自己是個二百五。
有點傻x,但他樂意。
江添原以為那會是某個店面或者餐廳,到了地方卻發現居然是大學學生宿舍旁的一棟小樓。盛望發著語音給他指路:“進來上二樓,左手邊第三個房間,寫著活動室的那個。”
江添順著樓梯上去,看到那個房間門口掛了個木牌,上面寫著:來訪請先敲門,謝謝配合。
他有點納悶,還是抬手敲了兩下。
門從里面打開,他找了一下午的人就站在那里,手里獻寶似的舉著個小東西,彎著眼睛對他說:“哥,給你看個寶貝。”
他手里的小東西極度配合,細細地叫了一聲。
那是一只奶貓。
看到它的一瞬間,江添恍然有些出神。因為它長得跟當初梧桐外的那只太像了,就連左耳多出來的那團斑紋都一模一樣。
有那麼幾秒鐘,他差點以為那只叫“團長”的小貓時隔十二年,又來找他碰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