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鷗點了點頭,片刻后又不太確定地說:“他好像……沒結婚。”
*
盛望和江添挑中了一套房,中介那邊速度很快,轉眼就把手續辦完了,結果房東接連出差,要等他回來才能拿到門禁卡和鑰匙。
這學期也不剩幾天了,兩人索性打算考完試再搬。
盛明陽那天晚上所說的話像這個季節的陰雨天,青灰一片壓在頭頂,盛望和江添默契地跳了過去,誰都沒有主動再提。
因為他們心里比誰都清楚,他們既不可能莽莽撞撞沖過去告訴盛明陽和江鷗,他們已經在一起了。也不可能攔在兩個長輩之間說你們別結婚。
這個問題目前無解。
期末考試前最后幾天,很多走讀生自發留下來上最后一節晚自習,也包括A班的幾個。高天揚去飲水機那灌了瓶水,邁著方步走到江添桌邊說:“添哥,感動麼?晚自習終于不用一個人包場了。”
江添筆尖不停,寫完一道式子才抬頭:“你干嘛多上一節?”
“他屁股重唄,穩坐班上倒數第一的位置,誰拽都不走。”宋思銳插嘴說:“現在知道慌了,怕期末考試被盛哥一腳蹬去樓下。”
“你他媽才屁股重。”高天揚毫不客氣地罵回去,又問:“你怎麼也不走?”
宋思銳說:“我媽放話了,期末能進年級前五,賞新手機一部。”
“你真物質。”高天揚坐在桌子上等上課鈴。他轉頭朝后面看了一眼,叫道:“辣椒?小辣椒?黎佳同學?”
辣椒被他的小紙團扔中腦門,這才抬起頭:“干嘛?”
“你都考過年級第一了還這麼拼?”高天揚指了指江添說,“看這架勢,是不想讓我添哥回皇位啊。
”
辣椒朝江添瞥了一眼,又匆忙收了視線:“你管我。”
高天揚這個粗神經難得能注意到別人的異樣,問道:“哎?我發現你最近蔫了吧唧的。”
藝術節之后,辣椒的狀態一直不太好。她不小心撞見了一個秘密,第一場青蔥暗戀自此告終。
說不難受是不可能的,但又沒有想象中那麼嚴重,是一種悶悶的酸。看江添酸,看盛望更酸,唯有跟高天揚斗嘴,才能短暫地緩和一會兒,偏偏這個傻鳥什麼都不知道,專挑雷區趟——
江添寫完這道題,在他們拌嘴的間隙里收了卷子,拎起了書包。
高天揚連忙問:“你拎包干嘛,翹晚自習啊?”
江添朝后門的方向一抬下巴:“去階梯教室。”
高天揚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這才發現盛望上來了,一手搭著書包一手插著兜靠在后門口。
“今天這麼熱鬧?”盛望說。
“盛哥!”高天揚和宋思銳沖他打著招呼,又問道:“所以添哥你平時都是去階梯教室上晚自習?”
江添還沒開口,盛望就插話道:“對。樓下人多氛圍好點。”
高天揚一聽氛圍好,立刻把書擼進包里:“那我也去。”
這話一說完,盛望、江添、小辣椒都默默看向了他。高天揚愣了一下,抓著頭說:“怎麼了?”
辣椒心想這就是個二百五,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結果幾分鐘后,她這個很有眼力見的人被高天揚和宋思銳這對二百五一起拖到了階梯教室,還非要坐在江添盛望正前面。
她聽見高天揚轉過頭去,壓低嗓音對那兩位說:“我下學期也準備住宿,不知道能不能跟老師商量調換一下,我想跟你倆住一屋。
”
“我們下學期不住宿。”江添說。
“啊?”高天揚納悶地問:“那住哪兒?”
“租房子。”江添說。
“你倆一起啊?”
“嗯。”
辣椒下意識用手肘拱了一下后排桌子。她本意是想提醒一下,階梯教室這麼多人,讓他們說話稍微小心一點。
結果提醒完她才意識到自己想多了,附中租房的學生數不勝數,這話本身沒有任何問題。
她不尷不尬地抬起頭,發現那幾個男生都一臉茫然地看了過來。
辣椒對上盛望的視線,差點沒繃住。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有話你們下課聊。”
可能是她演技太差藏不住心事,后來的幾天晚自習,盛望的目光總有意無意掃過她,被她撞見過一次后抱歉地笑了笑,那之后便再沒看過來,像一種克制而禮貌的觀察。
直到期末考試結束的那個傍晚,這種觀察才有了下文。
她在回家的校車上收到了盛望的微信,他說:辣椒,問你個事。
這天氣溫驟降,凌晨零星下了幾點雨,又很快轉成了雪,下到傍晚,整個附中已然一片霜白。雪并不很大,盛望和江添沒有打傘,走到西門的時候只有肩上洇了一點濕痕。
盛望握著手機飛快地打著字,關節透著微紅。
“跟誰聊得這麼爭分奪秒?”江添瞥了他一眼,從兜里抽出手抓了一下他的指尖,感覺抓到了冰皮點心。
因為下雪的緣故,西門外沒什麼人。盛望趁機把整個手背貼在他掌心,捂了一會兒又翻了個面,然后搓著指腹繼續打字。
發完那句話,他才抬起眼說:“問辣椒一點事。”
雪沫從他眼睫上滾落下來,江添用指彎接了一下,問道:“什麼事?”
盛望剛要說話,手機屏幕便亮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