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自夸的人都沒什麼B數。卞晨心想,明天穩了。
但是這種可以事先準備的演講其實浮動性有點大,畢竟演講稿本身還是要考筆頭功夫。有的人也許口語一般,但稿子寫得好,也能賺點分。卞晨不想給對手賺這種分的機會。
他筆試也就比盛望低1分,這種差距實在說明不了什麼。他打算今晚好好磨一篇稿子出來,明天口語再震一震對方,爭取個壓倒性的勝利。
這種考試初印象很重要。如果開頭就是碾壓式的,那后面那麼多天他根本不用擔心對方翻盤,兩周pk分就妥妥到手了。
競爭就是這樣,考場外可以當朋友,但拿分的時候還是要兇悍一點。卞晨對自己說。
結果第二天,他就想給自己一嘴巴。
演講pk按倒序上場,從39、40名那組開始。一共五個老師打分,總分是10,按平均分算勝負。這群老師一個比一個嚴,在第14、15名那組上臺之前,那麼多學員里居然沒有一個上8分的。
15名是江添那個初中同學葛薈,跟前面那些相比,她發音算是很漂亮了。但跟稿子一綜合,最后也只有8.6分,算是第一個勉強上8的。
教室內當場便是一片嘩然,尤其是一中那幫人。他們昨天還覺得自己妥妥能拿9呢,結果等了半天,第一個高分被附中拿到了。
江添的分數其實很極端。
有一個老師明確說非常喜歡他的發音和那種冷調的風格,給全場至今為止的最高分9.7。另一個老師則完全相反,覺得他在聲情并茂這點上值一個負分,稿子倒是很出色,最后勉強給了8.6。
不過五個老師綜合下來,他還是拿了9.3。
盛望趁著他還沒回座位,在微信里給他發了一串表情包,普天同慶的、鑼鼓喧天的、搖滾甩頭的……最后手抖發了個兩只貓的,其中一只摟著另一只又親又啃。
他愣了一下,下意識抬起頭,結果對上了江添的視線。對方剛巧從臺上下來,正往座位這邊走。
盛望摩挲了一下屏幕,垂眼把最后一個表情撤回了。他撤完覺得這樣有點欲蓋彌彰,又干脆把上面的也撤了。
于是江添坐下來看了眼微信,某人的聊天框里,一排9個“對方撤回一條消息”。整整齊齊。
“……”
江添面無表情地盯了屏幕一會兒,實在沒忍住,轉頭去看盛望。這人仗著自己消息全撤回了,肆無忌憚地晾著屏幕,一點兒不怕被看。于是江添看到了自己詭異的備注名。
“森林中的影帝?”江添皺起眉。
盛望心說我靠,忘了這茬兒了。他覷了一眼身邊人的臉色,立刻哄道:“改改改,現在就改。我就是隨便寫的,盛明陽還叫養生百科呢。”
他說著便點進江添的信息頁,把備注名刪空,在里面輸入“江添”。結果對方無動于衷,表情沒有變好一點。
盛望跟他對視一眼,又把這兩個字刪掉,輸入“哥”,對方表情開始變得復雜,依然沒有高興的樣子。
盛望第三次刪掉這欄。
他手指懸在鍵盤上方,停了好久才抿了一下唇角,鬼使神差地輸了“某某”。他本意是借昨晚的朋友圈開個玩笑,但輸完之后又覺得這個稱呼帶著一種隱秘的意味,像梧桐外那條一直都在又無人往來的深巷。
講臺上正在演講的學生正說到尾聲,音調高了起來。盛望倏然回神,準備把這個備注刪掉,卻見江添垂著的眸子動了一下,把視線轉回到了講臺上,像一種無聲的默許。
盛望心尖重重跳了一下,也跟著匆忙抬眼看向前方。許久之后,他在界面上按下確認,收起了手機。
后面幾場演講盛望一個字都沒聽進去,直到一中的人突然爆發出一陣口哨和掌聲,他才反應過來卞晨講完了,該他上臺了。
卞晨掀起了今天下午第二個小高·潮,他的分數不像江添那樣極端,每個老師的評價都趨近一致,說他稿子不錯,表達也不錯,很有感染力,最后得分也是9.3,能跟江添平分就夠他爽的了,畢竟人家常年穩坐聯考第1。而且初中三年,他對江添的口語水平一清二楚,早就有心理準備。
他后面還有5個人,一中的那幾個他很清楚,要論口語尤其是演講,他要是敢在班里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所以他估摸著最高分也就這樣了,他跟江添并列,還算不錯。
他還覺得如果自己昨晚再晚睡一點,把稿子再磨精一點,今天分數說不定能上9.5,那就一騎絕塵了。
直到盛望上講臺的時候,他都還在盤算自己9.5的可能性。結果等盛望講完,他就什麼心思也沒有了。
滿腦子只剩下兩個字——要完。
怪不得人家昨天敢說自己“挺好的”,這特麼要還算“不太好”,那教室里就找不出好的了。
五個評分老師一個接一個地夸,然后跟盛望聊了幾句,卞晨這才知道人家很小就跟老外混一塊玩兒了。
他還在盤算怎麼樣能拿到9.5,盛望已經一騎絕塵拿了9.7。他昨晚的話一語成讖,考場外可以做朋友,考場上某些人拿起分來真的很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