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望想了想說:“我要立刻攔的話,你可能更尷尬。”
亮銀:“……”
“我嘴巴一向比較賤,就當不打不相識行不行?”亮銀自我介紹道:“我叫卞晨。”
這位不打不相識的卞晨說傻不傻、說精也不算精,這張嘴卻是真的欠。他可能懷了些許愧疚心,一個下午都在跟盛望套近乎瞎聊天,結果專挑雷區趟,越說盛望臉越木,這梁子就算結下了。
老師說這次的課程有一半時間是在進行口語訓練,訓練方式帶有一定競爭性,學員兩兩一組,演講、問答之類都以pk方式練習,贏的記分為1,輸的記為0,集訓兩周下來,成績匯總之后計入復試總分里。
分組就按照初賽成績分,40個人按單雙數來,比如排名第5的盛望要跟第6一組,這次并列第6的好幾個人,就按照首字母來,排最前面的剛好是卞晨。
分完組之后老師給每人發了營服和教材,這一天的事情就算結束了。
后勤給他們發過校園地圖,盛望和江添根據圖示挑了條近路去食堂吃了晚飯。返回教師宿舍的路上,他們又碰到了一中那幫人,幾個姑娘紛紛拱著那個叫葛薈的女生,潮水般嗡嗡低語了一陣,又嬉笑著走遠了,并沒有人敢真的起什麼哄。
后來回了宿舍,樓下的女生看到他和江添伏在陽臺邊說話,又一窩蜂地探頭出來看,看完便縮了回去,連嬉笑說話都是壓低了聲音的。
明明下午起哄得那麼兇,真正到了江添面前,一個個又變得靦腆起來。就連曾經跟江添做過一年同桌的葛薈,今天跟他的交流也僅止于打了聲招呼。
好像總是這樣,女生們蜂擁而來,又因為江添冷冷淡淡的模樣望而卻步,盛望見得太多了。
樓下最后一個女生也縮了回去,盛望垂眸掃了一眼又收回目光,玩笑道:“陽臺全空了,出來的都被你凍跑了,一個沒剩。”
江添剛洗完澡,脖頸上搭著白色毛巾,微潮的頭發被晚風吹起來。他拇指在手機上翻著日歷和天氣,然后摁熄屏幕說:“風凍跑的,關我什麼事。”
盛望“嘖”了一聲。
盛明陽正給他發著微信,問他生日還有兩天就到了,打算怎麼過,要是集訓營這邊沒有什麼限制的話,他跟江鷗想趕過來帶他們好好吃一頓。
盛望在手機上飛速敲著字,說這里有限制,家長來不了。敲完按了發送鍵才又開口道:“老高說得對。”
“什麼老高說得對?”江添疑惑地問。
“之前運動會,有個九班的女生托老高給你遞情書,老高直接拒了,跟那個女生說了一句話。”盛望說。
“什麼話?”
“他說我添哥看著像是會喜歡人的樣子嗎?”盛望模仿著高天揚的語氣,說完自己先笑了。
他抓著手機,懶懶地看著對面的矮山。
秋葉林在夜色下是一片濃重的黑,起伏連綿,因為燈光太少的緣故,可以看到一些星星,或明或暗。
盛望收了一下嘴角,又玩笑似的說:“確實不像會喜歡什麼人的樣子。”
余光里,江添擦頭發的動作頓了一下。過了片刻,他才抓了兩下亂發道:“也不一定。”
第68章 【稱呼】
其實盛望說完那句話就后悔了。
人有時候沖動起來自己都攔不住, 他不知道自己說這話的目的是什麼, 也沒想好自己更想聽見怎樣的答案。
他以為江添根本不會搭理這種玩笑, 結果江添卻開了口。
很難描述那一瞬間的感受,盛望大腦空白了兩秒,轉頭問:“誰?”
江添沒吭聲, 像某種沉默的反省或懊悔,大概剛剛也只是他的一時沖動。他垂下手,眼也不抬地把白色毛巾在掌中纏了一圈, 說:“什麼誰?”
“不是說也不一定麼?”盛望直起身來。
他現在的狀態就像剛灌了三大杯冰啤, 整個心口都是涼的,血和大腦卻熱得像微醺, 他不知道江添會給出什麼回答,也說不清自己是在期待還是在難過。
江添看了他一眼, 有一瞬間幾乎要說點什麼了,但最終他只是轉過身去, 把手上纏成一團的毛巾丟進了洗衣機。
“隨口反駁而已,沒誰。”他扶著陽臺門對盛望說:“進去睡覺,起風了。”
盛望沒有立刻應聲。
那幾秒鐘的安靜有些微妙, 像極了某種曖昧的僵持。又過了一會兒, 盛望才抬腳往屋里走,從江添面前經過的時候,他抱怨道:“敷衍,跟我還搞保密這一套。”
他走了兩步,又回頭道:“是我認識的麼?”
江添跟在后面把門關嚴, 聞言沒好氣地說:“沒完了你?”
“行吧行吧,睡覺。”盛望把洗澡后披的外套掛在衣架上,踩著木質小樓梯去去了上鋪,很快鉆進了被窩里。
江添朝上面看了一眼,灰色的條紋被子鼓起一個包,頂頭是盛望的后腦勺。他走到墻邊關了燈,屋里頓時陷入漆黑,只有上鋪那個鼓包邊緣亮著一團手機屏幕的熒光。
“要給你照著點麼?”鼓包問。
“看得見。”江添說。
“噢。”
雖然是江添催的睡覺,但他其實并無困意。
他枕在床頭刷了一會兒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