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不是剛開?”盛望完全沒想到他這麼快,疑惑地說:“老高都還沒跑到呢,你就到了?”
倒不是說江添跑得比高天揚慢,而是江添中午吃飯從來不會跑。
“不是食堂的。”江添把保鮮盒一一拿出來,第一盒就不是食堂會有的菜色。
丁老頭做菜一絕,有幾道拿手的誰也仿不出來。其中就有這盒肉沫豆腐,盛望跟保姆孫阿姨提過這個,她和江鷗都試著做過,不是豆腐老了就是肉沫不夠細,味道也不同。
“你去梧桐外啦?”盛望問。
江添說:“老頭提前做好了讓啞巴叔帶來的。”
他這一句話里省去了無數細節,首先得有人告訴丁老頭盛望腳崴了,其次還得告訴他盛望回學校了,再次是他腳又腫了不能上下樓,最后……得有人知道他最想吃什麼。
盛望在桌邊恭恭敬敬地坐下來,餐盒一打開,香味散出來,他就單方面結束了上午的冷戰,決定跟江添化解尷尬握手言和。
他舀了一勺豆腐,覺得盛明陽和江鷗的擔心都是多余的——
看,他在宿舍也可以飯來張口,過得比家里還滋潤。
盛望在宿舍窩了沒兩天,國慶就到了。附中不搞調休,說放三天就只放三天,但這足夠把學生們樂壞了。
直到這時,盛望才發現自己回學校的時機有多尷尬,本來只要多忍幾天江添就回去了。這下好了,顯得他之前多急似的。
撇開面子不談,他今天瘸著腳跟江添趕回家,三天后再瘸著腳一起回來?那是跟腳有仇吧。
于是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三天假期不離校,還住宿舍。
第50章 干擾
國慶留校的人比盛望料想的多。
他以為會出現一棟樓只剩他和江添的慘狀, 沒想到單單6樓就有五個宿舍沒走空, 更別提高三那邊了。
留校的理由千萬種——因為家住得遠的、想抓緊時間學習的等等, 這些都算正常。
還有一些就比較特別了:比如家里管得太嚴,覺得呆在學校山高皇帝遠的;比如長輩外出,留在學校蹭食堂的……
再比如想體驗一下假日校園的。
最后這種思維角度略顯清奇, 但隔壁602就有,還不止一個。602宿舍里住的學生來自高二某個比較特別的班級。
眾所周知附中重理化,所以理化班占了大半壁江山, 除此以外就是物生班和常規的文科班, 以及一個不太常規的文科班——史化班。
江蘇高考文科必選歷史,理科必選物理, 另一門選修隨便你。于是就出現了歷史加化學這種比較小眾的組合。
盛望也是轉學過來才知道文科生還踏馬有這種式樣的。
602全是這種式樣的。
這個班的人論背書,比別的文科生少一門政治, 論刷題,比別的理科生少一門物理, 在附中的生存環境下,一不小心活成了全年級最輕松的學生。
人一旦太過輕松,就容易騷。
這種騷勁某種程度上跟A班的人不謀而合, 于是這倆班一個在頂層一個在底層, 隔著明理樓的對角線,變成了關系最好的兩個班,學生私交頗為頻繁。
602就住著兩個高天揚的狐朋狗友,一個叫毛曉博、一個叫于童。他倆跟江添關系也不錯,又在國慶留校期間迅速發展成了盛望的狐朋狗友。
放假第一天, 老毛和童子就閑不住來串了三回門。
第一回 是早上10點,兩人各自捧著一沓卷子沖過來,進門就開始假哭說:“盛哥添哥,你們班發作業了沒?”
彼時江添剛從食堂買了早飯拎上來,盛望正慢條斯理地吹著勺子喝粥。
他聽見這話,順手朝桌邊一指,示意那兩人自己看:“發了,都在那兒呢。”
老毛定睛一看:“靠,這麼厚?多少張?”
盛望把小菜里的胡蘿卜絲一根一根揀出來,又用勺挑了一顆嫩青色的煮豌豆吃了,問江添:“34還是36張來著?我沒數,就聽老高嚎了一嗓子。”
“36。”江添說。
“多少???”老毛以為自己聽岔了。
“36張。”江添說。
老毛和童子對視一眼,也不哭了,拖了兩個空椅子在桌邊坐下。
童子沖江添和盛望豎了個拇指說:“講究,霸霸就是霸霸!36張卷子等著做呢,你倆還有空吃早飯?要換成我跟老毛,抄都抄不及。發的時候你們班沒人嚎嗎?”
盛望說:“有啊,我就嚎了。我說不知道的以為放寒假呢,但是我人不在班上,老師沒聽見。”
老毛直樂。
“我們班發了19張卷子,相當于你們一半。”童子把卷子恭恭敬敬鋪在桌上說:“今天我倆能在這蹭個位麼?沐浴一下學霸的光輝,說不定做題思路都順一點。”
“行啊。”盛望欣然道,“我最喜歡有人跟著一起慘。”
“還是你們比較慘。”老毛客氣地說。
他們掏出了筆,等兩位學霸一起學習。結果等了5分鐘,他們盛哥還在挑那個倒霉催的胡蘿卜。
江添把蒸餃推過去說:“別挑了,這里面沒有。”
“你確定?”盛望將信將疑地夾了一個,“我早就想問了,附中是偷偷包了胡蘿卜田還是怎麼的?天天炒天天炒,哪個菜里都有它,要是塞肉也這麼見縫插針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