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隊不敢隨便開槍,我卻是可以擊斃你的。”
秦川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聊聊唄,趁同事……趁警察還沒趕到的時候,不然我怕以后不會再有機會了。你們是什麼時候見面聯手的?”
呂局目光投向江停,兩人似乎眼神溝通了幾秒鐘,呂局低沉地開口道:“今天中午,因為我們都發現了你不小心遺漏下來的唯一的證據——”
秦川很意外:“哦?”
江停說:“是的,汪興業。”
時間倒推回幾個小時前,琥珀山莊九區二棟樓下,便利超市——
“誰?”呂局一回頭,隨即怔住了,老花鏡后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是你!”
那年輕人一身黑色大衣,被水汽打濕的黑發之下,臉色雪白而無生氣,甚至連嘴唇都淡得幾乎看不見血色,但仍然能看出幾年前的銳利清晰的五官輪廓:
“不用這麼驚訝吧,早在胡偉勝制毒案的時候,您不就已察覺到我的存在了麼?”
“……”
兩人長久地對視,終于呂局點了點頭,沙啞道:“江支隊長。”
不遠處超市后門,老板匆匆掀簾進來,一見收銀臺前這情景,不由愣在了原地。
“江陽縣襲警事件之后我開始對你產生懷疑,但也僅僅是懷疑——當年老岳去世消息傳來的時候,你的表現我至今難忘,不論是從動機還是情感流露上來講,我都無法把你往弒父兇手上作一絲一毫的聯想。這幾年來我甚至都開始問自己,難道老岳真是心臟病發作去世的?難道冥冥之中真有天意?”
呂局自嘲地搖了搖頭,又道:“直到嚴峫烏頭堿中毒,聯系我當年匆匆趕去、只來得及看最后一眼的老岳的遺容,我才真正覺得,應該就是你沒跑了。
”
秦川無聲地“噢——”了一句:“難怪您突然決定給我下正式任命,順勢要求我把支隊內部事務拿給您簽字,應該是想借機摸索我在日常工作中留下的破綻吧。”
呂局說:“對,你做事太聰明了,秦川。你把所有殺人滅口和抹除痕跡等工作都交給毒販去處理,最大可能性地減少了自己暴露的可能,因此我很難抓住你的小辮子。但如果抓不住證據的話,僅憑懷疑是無法把你拘捕問話的,相反還容易打草驚蛇;所以我只能采用最機械也最耗時的辦法,從頭開始梳理你可能做過的每一件事、去過的每一個地方,爭取找出你留下的,哪怕任何一丁點的蛛絲馬跡。”
“幸運的是,我沒有花太久的時間。”呂局話鋒一轉,說:“嚴峫臥底‘三春花事’酒吧販毒現場那天晚上,有一名男子用電話亭報警掃黃,以至于嚴峫等人的緝毒行動被掃黃大隊破壞。我再次調出了電話亭附近的監控記錄,發現那名報警男子的體型非常眼熟——他是‘三春花事’的供毒上家之一,也是六一九綁架案中步薇的‘叔叔’,汪興業。”
“……”秦川嘆了口氣,喃喃地說了句什麼,從口型來看應該是:“果然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確定你跟汪興業有勾結之后,事情就容易多了。我找到汪興業的窩藏據點之一琥珀山莊九區二棟,發現附近的監控錄像果然曾被人以‘公安機關’的名義調取破壞,不過所幸我們還有人民斗爭的汪洋大海。”呂局冷冷道:“汪興業家樓下一座便利超市安裝了防盜攝像頭,錄像保存期長達六個月,拍下了你多次進出汪興業家,并在他潛逃前幾個小時通風報信的證據。
”
秦川一邊聽一邊點頭,末了搖頭嘆息,似乎有些寶刀未老的感慨:“不愧是呂局。”
呂局沒答言。
“那江隊呢?”秦川有點意猶未盡的感覺:“你并沒有調閱案卷和監控的權限吧?”
“我不用。”江停淡淡地回答,“我從方隊那條褲子的分析結果上鎖定了你,往前回憶你做過的每一件事,就想起了汪興業。”
秦川問:“所以你也想找到我通風報信的證據——”
“不。”
秦川挑起半邊眉梢,露出了請教的神情。
“我只奇怪你為什麼要跟汪興業勾結,這件事從頭到尾都充滿了違和感。”江停說,“后來我才想到,這應該是你背著黑桃K做的吧。”
遠處警笛越來越響,小區里已經有人打開了窗。
客廳里,雖然可視條件非常暗,但秦川的神色終于清清楚楚地改變了——
連呂局都不明所以,抬眼瞥向墻角里站著的江停。
“黑桃K手下據點中沒有一個叫三春花事的,那是汪興業的私人生意,所以你在行動前透露風聲給他,應該不是出于黑桃K的指示。當然,汪興業對你這麼個禁毒副支隊長是能討好就討好,如果你暗示他,你想在黑桃K不知情的前提下與他建立私人‘業務往來’,汪興業應該是求之不得的,甚至會立刻對你表露出非常誠懇的效忠。”
說著江停嘲弄地笑了笑,這個動作牽扯到側頰上的傷口,鮮血順著細細的刀傷再次滲出皮膚,順著側頰流到了脖頸,將臉色反襯得格外煞白又冷淡。
“同時六一九綁架案里,汪興業趁夜潛逃這件事如果是站在黑桃K立場上的話,其實并沒有任何好處,相反還有可能惹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