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嚴副隊嗎?”江停還沒來得及出聲, 楊媚嘶啞著嗓子搶先開口了:“我們今天‘偶爾’來趟醫院,‘這麼巧’就看見嚴副隊在關心受害人, 可見您平時還真挺日理萬機的。既然如此,像我們這樣的‘外人’,還是不要打擾您繼續跟受害者溝通案情了吧?”說著她盈盈一笑, 抓起江停另一只手就要往前走。
嚴峫箭步上前, 一把薅回了江停的手:“喲,楊老板這是流感吧,流感可不能到處亂走亂摸啊,萬一傳染給別人怎麼辦?”
楊媚個鐵姑娘不甘示弱,蹬著她的YSL字母高跟鞋——感冒發燒走不穩穿不上她新買的恨天高——當場把江停左右兩只手都薅了回來:“這您就不用擔心了, 江哥跟我是什麼朝夕相處的關系,我得的是不是流感他心里能沒數?”
嚴峫:“我說你……”
江停硬生生把自己兩手給拔了出來,先揉著手腕沖楊媚:“你得的就是流感。”然后在楊媚噘嘴不服氣的瞪視中轉向嚴峫:“司機已經給她掛了號,我們先過去了,你忙你的去吧。”
他那永遠鎮靜從容、連肌肉都懶得提一提的臉,愣是把嚴峫鎮得沒說出話來。
楊媚就像一只翹起尾巴的大狐貍,神氣活現沖嚴峫飛了個吻,抽著稀里嘩啦的鼻子一扭一扭地跟江停走了。
“……”嚴峫站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來,匪夷所思道:“我只不過正常接觸受害人,他倒陪那姓楊的來醫院看病,怎麼到頭來反而搞得像我不守婦道似的?”
“那為什麼陸顧問要來這家醫院看病呢?”
嚴峫覓聲回頭,只見身后一個毛茸茸扎辮子的腦袋——韓小梅不知何時湊了過來,滿臉你們直男為何還不懂的表情。
嚴峫:“你說什麼?”
“這個醫院離市局近,離媚媚姐的不夜宮KTV可不近啊。所以陸顧問為什麼舍近而求遠,專門跑來這家醫院呢?”
兩人面面相覷,幾秒鐘后嚴峫頭頂整齊地冒出一排:“yooooo——”然后回過味來了,嘴角止不住地往上翹。
“嘿我說你這丫頭,辦案那麼不牢靠,這方面倒挺機靈的。”嚴峫趕緊控制住面部表情,嚴肅教育:“下次心思要用到正事上去,知道了嗎?”
韓小梅嘴角撇得跟姨娘似的,但嚴峫這時候根本無心留意她大膽的杵逆,教育兩句就匆匆忙忙跑了。
半小時后,楊媚拎著一大塑料袋的藥,抽著鼻子走出了大夫辦公室。
“多喝水,多睡覺,注意開窗通風,別去人多的公共場所。”楊媚苦著臉重復醫囑,“說下周不好再來復查,然后就把我打發出來了。”
江停說:“你也得注意,老大不小的人了。”說著就從走廊上等待區的長椅上站起身。
“哪里有老大不小,我今年也才——”
楊媚猝然停住。
江停那聞名龔州公安系統的大腦沒意識到危險迫近,還維持著那個半張著嘴好像要說什麼的姿勢,莫名其妙盯著她。
兩秒鐘后,楊媚打了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噴嚏。
“對不起江哥,我真的沒反應過來,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楊媚差點沒當場哭出來,而江停長長吁了口氣,仰著臉拿消毒濕紙巾仔細擦拭下巴、咽喉和脖頸部位,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他真的滿面超脫,似乎背景音樂大悲咒一響他就要立地成佛去了。
一張紙巾擦完了,楊媚忙不迭又抽了一張雙手奉上。
然而江停剛伸手去接,剎那間又一聲鬼泣狼嚎的:“阿——嚏!!”
楊媚的鼻涕差點沖出來,手忙腳亂用紙巾捂住了鼻子。
“你坐著休息會兒吧,”江停懸空著那只一級污染警報的手,無奈道:“我去衛生間洗洗。”
楊媚眼冒金星,可憐兮兮地坐在長椅上擤鼻子,擤得臉紅脖子粗,還要注意別擦掉了鼻孔周圍的粉底,真是慘不忍睹。
醫院男洗手間,江停仔細揉搓肥皂泡,然后打開了水龍頭。
嘩啦啦——
洗手間突然又閃進來一個人,徑自貼在他身邊,也開始洗手。
江停目光一瞥,竟然是嚴峫。
嚴峫襯衣挽在手肘上,剪裁考究的衣料包裹住挺拔結實的身材,在嘩嘩水聲中旁若無人地哼著小調。看他那樣子江停眼角就開始微微抽搐,但俊美無儔的嚴副支隊似乎全然沒發現,目不斜視地沖著手。
周遭其他人都完全沒發現這邊的暗流涌動,少頃邊上最后一個外人甩甩胳膊走了,衛生間里只剩下他們兩人時,嚴峫那張痞帥痞帥讓人恨不能拿鞋底板子照著抽的臉上才浮現出笑影,問:
“你干什麼呢。”
江停關上水龍頭,抽出紙巾擦手:“你干什麼呢?”
“別送楊媚回去了,待會咱們出去給你吃好吃的。”
“案子辦完了?”
“沒辦完也不能虧待了咱們江隊的嘴啊。”
江停鼻腔里輕輕哼了聲,把擦完手的紙巾扔了,冷不防嚴峫突然湊到近前:“來親一個親一個……”
“不親,你……”
“親一個!”
嚴峫把江停頂在瓷磚墻壁上,后者頭向后仰起,用力拉開那幾厘米的距離,前者卻一個勁不講道理地往前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