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點有用的,高材生,這些都是你的了!”
楚慈眼睜睜盯著那一摞摞厚厚的粉紅現金,半天才轉開目光,似乎內心正做著激烈的掙扎。
有戲!兩名毒販喜形于色。
“哎,老王你干啥呢,這不侮辱人嗎?等以后咱們把藍金做出來,這點錢還不夠打發乞丐的!”技師邊說邊湊得更近了點,拍拍楚慈的肩,刻意壓低了聲音:“話說回來,學生仔,還沒談過戀愛吧?”
楚慈沒說話,似是默認。
技師說:“我看丁家那不老實的丫頭似乎挺喜歡你的,喏,你好好跟我們配合,大哥今天就做主把她許給你了,怎麼樣?”
楚慈眉心一跳,只見門開了,剛才出去的池瑞站在門口,赫然拿槍頂著丁當的頭!
丁當通紅的臉頰似乎是又被打了幾巴掌,想哭卻不敢,瑟瑟發抖地站在那里,向他投來崩潰般求救的目光。
·
——同一時刻,數百米外的某處待拆居民樓前。
“全都要了,都給我包起來。”
板車上最后剩的那些個蘋果梨子不是皮皺了就是有蟲點,附近也好半天沒人經過了。本來小販都放棄了希望,打算再過半小時還賣不掉,他就收拾收拾帶回家,自個湊合當晚飯吃掉;沒成想正發著呆,突然來了個包圓的主顧,別說討價還價,連找零都沒要。
小販喜上眉梢,生怕客人后悔,趕緊拿塑料袋收拾包好,連那幾兩零頭都抹了,喜笑顏開地遞上前。
客人伸手接過塑料袋。
——嗯?小販心下有點注意。
五月初的天氣,怎麼這人還戴著皮手套呢?
他這麼想著,邊收拾板車準備走人,邊下意識抬頭向客人瞅了眼。
路燈背面看不清模樣,但那主顧貌似還挺年輕,從頭到腳穿著幾乎融進夜色的黑衣黑皮鞋,左手拎著一只挺大的公文包,看著像是剛下班的辦公室白領,但側臉恍惚又挺眼生,仿佛沒在附近見過。
小販正琢磨著,突然那客人似有所感,轉過臉來。
“……!”
目光相對的剎那間,小販心底驟然升起一絲寒意,好像被老鷹盯住的兔子或被蛇盯上的青蛙,本能中的膽小怕事順著脊椎骨爬遍了全身神經,讓他在初夏的晚上愣生生打了個顫。
緊接著客人揚了揚下巴,說:“怎麼,錢不夠?”
——態度竟然十分隨意。
“沒,沒,”小販連忙擺手,心說我好奇那麼多事干啥,也就不欲再多打量,推著板車急匆匆回家去了。
直到賣水果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路盡頭,阿杰才微微笑了下,掏出一只蘋果擦了擦,咔擦咬了一口,剩下的連著塑料袋隨手扔了,轉身向居民樓走去。
20:00pm
夜風從天際呼嘯而來,居民樓天頂。
阿杰遙遙望向遠處的加工模具廠,放下那只“公文包”,打開,開始有條不紊地組裝狙擊槍。
第37章
“報告指揮車, 這里是監控B點。綁匪正從人質身邊走開, 目測最近一名綁匪離人質相隔三到四米遠, 但礙于角度及玻璃材質等問題無法看清具體情況,請指示。”
指揮車內,熒光映在呂局面沉如水的臉上:“繼續監控, 一旦綁匪靠近窗臺,康隊長立刻空降破窗,嚴峫開始接應。”
通訊頻道中傳來兩聲簡潔的:“是!”
“是!”
呂局沉思幾秒, 突然又問:“各監控點注意, 有辦法從室外向人質傳遞信號嗎?”
“不行,”沙沙電流聲中傳來康樹強謹慎的回答:“二樓是整面大通窗, 歹徒視線角度不定,很難在隱蔽的前提下把信號傳遞給人質。萬一在引起人質注意的過程中被綁匪發現了, 肯定會引起難以預料的后果。”
呂局點頭不語,輕輕嘆了口氣。
——就在他們對話的時候, 遠處奔馳車內,韓小梅聽著步話機中傳來的情況,嘴里包著的巧克力都忘了, 細細巧巧的眉頭緊擰了起來。
“綁匪從人質身邊走開了?”前排駕駛座上傳來江停的聲音。
“嗯, 但現在還沒法行動,不能確定現場的準確狀況。”
前排安靜片刻,才聽江停沉吟道:“局勢有所緩和,應該是人質做出了某種妥協。”
“什麼妥協呢?”韓小梅順口問。
半天沒聽到回答,韓小梅向前望去, 只見江停關上手機,一抬頭,后視鏡中映出他波瀾不驚的眼睛:
“人質有能力合成‘藍金’。”
·
實驗室內。
“這跟她沒關系,你們把她放開!”楚慈深吸了口氣,似乎沒找到合適的詞句,于是按捺著情緒重復了一遍:“——把她放開。”
這間不倫不類的“實驗室”桌上掛滿了各種毒品半成品,墻角的大鍋里堆著冰,臟亂的地上凌亂撒著粉紅鈔票;技師和王樂都嘻嘻哈哈的,向彼此擠眉弄眼,粗暴地把丁當往前推。
少女眼中噙滿了淚水,踉踉蹌蹌向前。
楚慈目光落在她楚楚可憐的臉上,但沒停留半秒就移開了,投向墻上那個掛鐘。
現在怎麼辦?
拖延時間等待救援,還是立刻表態同意跟毒販走,半路再伺機行事?
如果再過幾年,楚慈應該能更成熟圓潤地處理這種突發狀況,面對兩難境地時也會更加的游刃有余;但在當時二十出頭尚未接觸過社會的他,對公安系統的運作方式還很陌生,潛意識中不免有些生澀的忐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