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哈哈哈哈哈哈——”
胖子滿頭大汗,也不知是熱的還是緊張的,踩著震撼的鼓點擠過來,沖著嚴峫大聲對暗號:“夜店頭牌小王子?!”
“……”嚴峫說:“姓秦的老子回去一定要艸死你……”
秦川:“來來來,誰艸死誰,來來!”
胖子訕訕的搓著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嚴峫看他確實太緊張了,就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喝那杯沒沾過的麥卡倫。胖子立馬端起來一飲而盡,伸著舌頭直呼氣,沖他比了個大拇指:“好酒!行,就是干!跟我來!”
嚴峫站起身,胖子領他從滿舞池雪白的胳膊大腿間擠過去,一路上嚴峫不知道被揩了多少油,只聽胖子貼在他耳邊問:“秦哥說你要白貨?”
嚴峫冷冷道:“我要的是‘藍貨’。”
胖子不明所以,趴在他耳邊說:“我看你是個懂的,但這生意上的道道不是內行人他鬧不明白,萬一兜不住出了事你就把我害慘了。所以待會見了人,你千萬別開口,一切都聽我來說,看我的眼色行事;明白的話就點點頭,做不到咱們現在立刻就撤,行嗎?”
嚴峫點點頭。
胖子欲言又止,不放心地上下打量他幾眼,終于忍不住問:“你真是吃公家飯的啊?”
嚴峫反問:“看證件嗎?”
“不用不用。”胖子沖他手上那塊表努了努嘴,悻悻道:“仿得……倒跟真貨似的。”
嚴峫一哂。
他們穿過舞池絢麗的燈光,繞過卡座和一道巨大的屏風,震耳欲聾的音樂頓時小了很多。前方幽暗處火星一閃,嚴峫驟然停步,這才發現通向二樓的樓梯邊站著倆馬仔,一個染著現在時下流行的奶奶灰,正低頭點煙,另一個染紅毛的背著手。
胖子低聲道:“站著別動。”隨即迎上前,滿臉堆笑地跟那紅毛嘀咕了幾句。
耳機里傳來秦川的聲音:“灰毛那個叫飛龍,紅毛外號空仔,都是打手。他們會帶你上二樓進行交易,一旦看見‘藍貨’,你就立刻扣響耳機三次發出信號。小心看好交易貨款,那可是你自己的錢,待會萬一被搶了魏局不會報銷的。”
嚴峫哼了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這幾秒工夫,紅毛跟胖子的溝通出現了問題,大概小小爭執了幾句,紅毛轉身連連擺手:“這人是生面孔,你就敢帶他來買貨?”
胖子:“空哥,這是我發小介紹的,肯定靠譜,特別有錢!……”
“沒事,這小子確實有錢。”灰毛對紅毛小聲說:“剛在前面開了個兩萬多的酒,沒找經理,提成直接算吧臺賬上了,我看他八成就是為了那個小娘皮來的……”
紅毛終于被說動了,沖嚴峫一招手。
嚴峫站著沒動。
嚴峫在這種娛樂場所臥底簡直是得天獨厚:所有裝扮都現成可用且貨真價實,臥底期間產生的消費不用報銷也不走任何簽字流程,最重要的是,他有種老子唯我獨尊的囂張,和進了任何銷金窟都游刃有余的熟練,那種讓人一看就很想用鞋底板狠狠抽上去的富二代氣質是任何臥底都模仿不來的。
紅毛:“叫你呢,喂!”
嚴峫邊抽煙邊用“你算哪根蔥啊瞎幾把指揮老子”的目光瞅了他一眼,紅毛眉頭一皺,上來就伸手拉他:“過來,不是要害你,過來這站著。”
嚴峫一閃身:“干啥啊,動手動腳的?”
“搜身,搜身大兄弟!”紅毛叫苦道,“你一個新來的,誰都不認識,能就這麼放進去嗎?搜完了就帶你下去看貨,放心,用不了兩分鐘!”
嚴峫一愣,瞥了眼胖子——胖子也明顯沒想到有搜身這一出,整個臉色瞬間劇變,幸虧這時舞臺燈光往邊上掃了過去。
秦川在耳麥里問:“怎麼了?”
嚴峫下意識想抬手摘耳麥,但剛一動,就在紅毛的目光中硬生生控制住了。
“兄弟,配合點,我們也是照章辦事。”灰毛彈了彈煙灰,唏噓道:“這陣子風聲緊,前兩天說有傻逼high過頭在街上抽死了——唉,你說這叫什麼事?小弟也是混口飯吃,誰都不容易……”
嚴峫不引人注意地向后退了半步。
“別跟他啰嗦那麼多,他知道什麼?” 紅毛不耐煩了:“來那個誰,動作快點,下面還有人等著排單呢,你買完了我們也好走人,磨磨唧唧的該不是身上藏東西了吧?”
胖子顫顫巍巍地叫了聲:“空,空哥……”
——那一聲出來,嚴峫心里就知道要糟。
果然紅毛看看嚴峫,又瞅瞅胖子,突然就從那格外心虛的調子里咂摸出不對來了:“你怕什麼?”
胖子:“……”
“臥槽,該不會真藏東西了吧?”
這下不僅紅毛,連灰毛都從沙發上站起來了,互相交換了個狐疑的眼神,隨即向前走了過來。
嚴峫瞳孔驟然縮緊,短短三秒仿佛突然被抻長。虛空中有根無形的弦越拉越緊,越拉越緊,漸漸發出了逼近臨界點的刺耳聲——
怎麼辦,跑?
還是打?!
紅毛徑直走到面前:“喂,你……”
砰!
——弦斷了。
所有變故都發生在同一秒,不遠處卡座上突然爆發出刺耳的歡呼,巨大笑聲震耳欲聾,緊接著屏風被人轟然撞開了。
紅毛、灰毛和嚴峫同時回頭。
一道身影背對著他們,醉醺醺地揮手撒出滿把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