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個人在會客區的沙發上坐下,賀朝陽的新秘書李卓給他們上了茶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賀書記,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陳松德故作不解道。
“松德同志,你對抽掉干部去基層這事怎麼看?”
陳松德沒有急著回答,而是掀開茶杯蓋子呷了口茶。
看他慢條斯理的動作,賀朝陽也不催促,好整以暇地坐等。
兩個人靜靜地在書記辦公室里坐著,進行著第一輪無聲的較量。
陳松德不說話,賀朝陽也不說話,屋子里很靜,只聽到茶杯蓋磕出的清脆聲響。
饒是陳松德想拖延時間,也不得不在呷了三口茶后,緩緩地抬起頭來。這是書記辦公室,是賀朝陽的主場,他就是再磨蹭也得面對現實。
“書記,您是怎麼打算的呢?”
“我剛來天南,對天南干部的情況不是很了解,這次想聽聽你的意見。”
得,皮球又踢回來了。
陳松德暗恨,這個新書記正年輕著呢,怎麼這麼有城府?如果他沒腹案,肯定不會在書記辦公會上提出這個議案,可是當大家問他章程的時候,他又請大家伙來發表意見。
這猜來猜去的誰能號得準脈?你干脆給個痛快話,讓大家照辦不行了!可是換陳松德在這個位置上也不得不佩服賀朝陽的手段,他不過明路讓大家猜,猜來猜去幾個派系的立場就出來了,有人想把親信派出去,有人想把親信留下,派出去的可能會在當地有所作為,這正是圈地的好時候,留下的也有自己的打算,培養幾個干部不容易,如果被賀朝陽放下去,以后能不能再回來就不好說了。
應該說,兩種想法都對,端看賀書記這次調整的力度有多大了。如果他這次下放干部就是走培養的路子,那麼把好苗子放到調整名單中,肯定能收益。如果是找個借口把人貶走,那麼就要把吃閑飯的都塞進去。
可是賀朝陽不露口風,押錯了寶怎麼辦!
陳松德還在心里腹誹,賀朝陽卻笑了。
“既然大家都拿不出什麼章程來,那咱們就考一次試吧!”
“考試?”陳松德有些暈眩,這是怎麼個說法?
“雖然是抽掉干部下基層,但是也要量才而為,第一批的試點單位都是最艱苦的鄉鎮,選派的干部年紀要輕,也要有一定的知識積累。”
陳松德點了點頭,道:“是這個理。”
只是考試不是說考就考的,標準如何制定,考題怎麼出,時間怎麼安排,最后的錄取人數,這都是事啊!
“考題你不用擔心,我這邊都準備好了。”這可是請凌未的老師黃教授親自操刀的,黃教授的初稿發過來后,賀朝陽又根據天南的實際情況做了一些修改,這份試題放在基層干部身上足夠用了。
“您都準備好了?”陳松德嘴角抽了抽。
“試題的部分已經準備好了,具體的工作還要組織部來做。”
陳松德覺得自己的笑容很僵硬,在賀朝陽期許的目光下,他只能應承下來,“我馬上就去安排。”
組織部的招考通知一發下來,整個天南市都炸開了鍋。
以前抽掉干部下鄉都是苦差事,大家躲都來不及呢,這個新書記一上來就要考試是鬧哪樣?
“難道下鄉掛職成了香餑餑?”有干部狐疑道。
“上面到底是什麼意思?按比例抽人不就行了,有什麼好考的。”
“聽說你和陳部長家沾親,有沒有聽見什麼內幕?”
一時間眾說紛紜,都對這次考試持觀望態度。
賀朝陽到天南的時間不長,很多人不清楚他的脾氣,天南的幾個派系間也是小動作不斷,通知下發了有三天了,卻沒有幾個人報名。
這下子,陸建樂了,看來賀書記到了天南之后有些水土不服,沒人報名這件事實在是太打臉了!
可是緊跟著,陸建就樂不起來了,離報名截止日期還有一周的時候,組織部又下發了一份文件,本次考試合格的干部需要參加市委辦公室組織的統一培訓,培訓由市里請來的專家團進行授課。
專家團的成員一列出來,眾人皆驚。
賀書記到底是什麼路數,怎麼把兩院院士都請了過來!這一請就請了倆,不僅有農業林業方面的專家,他還把明珠和廣寧的物流行業和貿易行業的精英也請了來,這架子一搭上,所有的人都心動了,別管掛職干部是怎麼回事,只要進了這個培訓班,能聽院士老先生們講講課,那也是受益終生的事啊!
有了這塊香餑餑在上面吊著,組織部的辦公室再也不是擺設,每天報名的人都在外面排起了長龍。
各個派系見勢不妙,緊急開會商量對策,但是商量來商量去,卻發現使不出什麼有效的招數來,因為你再怎麼樣,也不能阻人前程啊!
在上層幾個干部的嫉妒恨中,組織部的干部考試如期開考。
報名的人很多,但是考到最后過關的也不過二十來人。
這一次過關的人這麼少是有原因的,一來這些人是下去做試點,二來也是因為賀書記這次太損了,他沒有公布考試范圍,陳松德那邊只負責報名、考試和閱卷,但是考什麼,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