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哥!干!”唐小禮豪氣干云地干了。
老姜的眼角有些濕潤,他一仰脖干了杯中酒,顫聲道:“賀書記,小禮兄弟,我只是做了我該做的事,當不得你們這樣。”
賀朝陽不說話,只是親自給老姜續上酒。
老姜抹了把臉,道:“其實誰沒個想頭呢,我一開始到這里來也不是不后悔的,可是既然來了,總要干出個樣子來,后悔有個屁用!”
鄉黨委書記爆粗口了,其余三人都沉默的聽著。
“羊柵欄是窮,可是這里的人好,干部們也齊心,可是再齊心,咱們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能讓鄉親們變得富裕起來,每次看到娃們攀山涉水出來上學我心里也挺難受的,如果鄉里再富裕些,這些修了半截的路就能繼續修下去,我,我……無能啊!”
老姜憋著氣悶了一杯酒,薩比爾沉默地給他滿上,安慰道:“書記,你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里,咱們的日子比前兩年強多了。”
“還不夠啊,還不夠啊……”
“老姜,這個事是個全局問題,你想把鄉里的經濟搞上去,這我能理解,可是天南的實際情況在這里擺著,這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解決的。”賀朝陽理解老姜的心情,事實上他在天南走了一圈對整個地區有了大致的了解之后,也是恨不得能讓天南一夜之間換新天。
但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天南底子薄,基礎差,要想一口吃成個胖子是不可能的。尤其是考察了天南的現狀之后,連善于搞經濟的賀朝陽也不禁犯了難。天山本就處于華夏極西的位置,本身是靠資源和農作物起家的,在這個工業當道的時代,天山本身的發展已經受到了限制。
更糟糕的是,相鄰的幾個國家,不是剛剛經歷戰亂,就是內亂不斷,走出口創匯的路也被堵死了。
“難道就只能這麼耗著?”聽了賀朝陽的發言,唐小禮郁悶了。
“辦法是人想的,想想當年的東北,想想后來的江東,縱算千條路都堵死了,總有一條路是咱們留著的。”賀朝陽抿了口酒,不疾不徐道。
大BOSS都這麼說了,老姜等人的心里也就敞亮了。不管如何,有個一心帶他們過好日子的領導,總比那些撈政績的官油子強。
“賀書記,我敬你。”老姜舉起了酒杯。
“就喝這一杯了,我酒量是真不行。”賀朝陽笑著和他碰了杯。
這算是耍賴還是客套?剛剛還豪氣干云呢,現在就萎了?
“姜哥,賀書記還真不是客套,他酒量確實不好,而且明天咱們就要回城了,總不能讓他帶著醉意回去不是?”
“是我魯莽了。”老姜嘿嘿一樂。
“你們明天放假,盡管喝,我和小禮明天要趕回城里,還真得悠著點。”
“那行。”老姜也爽快,再怎麼熱情也不能耽誤了領導工作。他把酒給薩比爾滿上,笑道:“來,咱倆喝。”
薩比爾端著手里的茅臺酒,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在電視上看過這種酒的廣告,聽說這是國內最頂級的白酒,一瓶酒比他一個月的工資都高。
“這是賀書記請咱的,別蘑菇了。”
薩比爾將酒放在唇邊,小口地抿了下。
“老姜,你盡快把修路的報告交上來,縣里解決不了,地區給你們解決。”賀朝陽邊吃邊道:“現在天南地區的摸底工作還沒有完成,不過你們這路可是不能等了。
”
“嗯,再修不成我就找關系借直升機去。”唐小禮跟著插了一句。
“直升機?”薩比爾目瞪口呆,“真的?”
“假的!”唐小禮笑著拍了拍薩比爾的肩膀,笑道:“反正我是看不得娃娃們受苦,到下一次放假的時候,你們給我打電話,我一準過來。”
薩比爾聞言有些激動,但是激動過后,他又很快冷靜下來。
“姜書記,賀書記,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怎麼了?”老姜挑了挑眉,道:“咱們都共事好幾年了,有什麼不能說的!”
“可是……”薩比爾看了看賀朝陽,有些踟躕。
“要我回避嗎?”
“不用不用。”薩比爾趕忙搖手,看到賀朝陽鼓勵的目光,他猶豫了一會兒,沉聲道:“直升機雖然好,但是不能用在伊谷村。”
“為什麼?”其余三人齊齊瞪向了薩比爾。
在三人的瞪視之下,薩比爾深吸了口氣,道:“買買提村長告訴我,吉乃村來了幾個身份不明的人,他們不僅給伊谷村的年輕人送了小禮品,還發放了些小冊子。我怕直升機進村,會讓他們產生不好的想法。”
一旦打草驚蛇,讓他們誤會是上面要動手了,吉乃村和伊谷村的村民就麻煩大了。
“我操!”老姜再爆粗口,“他們怎麼進了吉乃了!”
“吉乃一年中有八個月與世隔絕,是最好的隱蔽場所。”薩比爾就事論事道。
“可是任由他們在吉乃發展就太危險了!”這些人手里可能有武器,任由他們在里面招募青壯年,誰知道下次出山時這些人會干出什麼意想不到的大事!
“這可如何是好啊!”老姜酒也不喝了,急得團團轉。“你怎麼不早說!”
薩比爾無奈地瞅著他,“咱們是去山里接娃娃的,一旦與他們發生沖突,孩子們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