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這條上學路是拿命來拼的。
熱娜是女孩子中第一個上去的,她腰上綁著拇指粗的繩子,在薩比爾等人的幫助下,熱娜很順利地爬上了懸崖。
“叔叔,我怕。”熱依罕看著繩子系到了自己腰上,恐懼地咽了口口水。
“別怕,叔叔陪著你一起上去。”唐小禮也往自己腰上綁了根繩子,他鼓勵地對熱依罕笑道:“熱依罕最勇敢了,咱們比比誰上的快!”
熱依罕拉著繩子,咬緊了牙關。
唐小禮不愧是全軍比武大賽的前三甲,他一腳蹬在崖壁上,一手拉著繩子,一手護持著熱依罕往上爬。
小姑娘身量輕,幾乎是被薩比爾等人拉上去的,唐小禮看她平安上了崖頂,吁了口氣,腳步一松,幾乎是飛檐走壁一樣地飛快地滑了下去。
“叔叔!”熱依罕驚叫出聲。
“我沒事!”唐小禮朗聲道:“你乖乖在上面等。”
看他平安落地,熱依罕拍了拍胸口。
“你怎麼又下來了?”賀朝陽看著唐小禮耍帥的動作,皺了皺眉頭。
“您這話說的。”唐小禮看看給孩子們系繩子的老姜,低聲道:“我不放心你唄。”
論單兵素質,唐小禮絕對是這一行人中最強的,賀朝陽明白他的心思,也就閉嘴不言了。
上山容易下山難,只能容納一只腳掌的崖壁上,大人小孩無不揪著一顆心。
這條路不是第一次走了,大孩子們強作鎮定,努力不讓自己往下看,年紀小的孩子就有些扛不住了,有的孩子甚至是一邊哭一邊往下走的,還有的在經過險要路段時,哭的扒住崖壁不敢動彈。
賀朝陽隨著隊伍前進,看到孩子們畏懼的模樣,心酸難當。
只是求學而已,怎麼會經歷這樣的艱難,在路上他已經了解過了羊柵欄鄉的情況,不是老姜不想修路,而是羊柵欄鄉的財政收入有限,他每年都要往上面跑修路款,可是撥下來的款子只能輻射鄉政府周邊十幾公里的村子,像伊谷村吉乃村這樣離鄉政府四五十公里的地方,根本就夠不到。
“哥,回去之后想想辦法吧。”唐小禮面露不忍,他自小在軍隊里長大,唐萬川一直待在野戰部隊,唐小禮自認是吃過苦的,但是聽到孩子們撕心裂肺的哭聲,他還是覺得自己以前過的太幸福了。
賀朝陽一直在沉默,他覺得讓孩子們受這樣的苦,是他這個地委副書記的失職。
“哥,這不是你的錯。”
“我應該早點過來的。”道聽途說遠遠不如親眼所見受到的震撼大,他相信天南地區的頭頭腦腦們也不會相信在他們治下,還有這樣一群需要攀懸崖趟冰河去上學的孩子。
“修路需要錢不說,也需要時間啊。”賀朝陽在心里粗略算了一下,道:“不知道在明年入夏前,這條路能不能修成。”
“有錢能使鬼推磨,你多撥點不就成了?”
賀朝陽聞言笑了,“你啊,考慮問題還是太簡單了,羊柵欄鄉是咱們走訪的第一個鄉鎮,天南地區有多大,需要修路的地區有多少?哪怕將羊柵欄鄉列為最緊急的撥款對象,也不會全額下撥的。”
唐小禮噎住了,他不知道地方上的事會這麼復雜,不過作為唐司令的小公子,唐小禮同志也是很有幾分霸氣的,“這路要是再修不好,下次放學我就把陸航的直升機給薅過來!”
賀副書記聞言一楞,隨后,緩緩地豎起了大拇指。
走了整整兩天時間,孩子們終于上了停在砂石路旁的大卡車。
送走了孩子們,羊柵欄鄉的干部們終于能松口氣了。
老姜安排了兩名干部隨車護送孩子們去縣城上學,其余人就地解散,放假一天。
“賀哥,小唐,你們到羊柵欄鄉還沒落腳就跟我去接學生了,現在有了時間,咱們可以好好地喝盅酒了。”
老姜一邊說一邊帶著小禮等人往鄉政府走去。
“姜哥,你這個書記怎麼連輛車都沒有啊!”唐小禮一邊步行一邊道。
“鄉里有車,讓鄉長開著去接另一路學生了。”老姜打趣道:“要不是舍不得糟蹋你那輛車,我就開過來了。”
唐小禮開的是輛進口越野車,周惜暮送給賀朝陽的就職禮物。
天南地區路況不好,車子好一點,抵御風險的系數就高一些。
“你喜歡就留給你開。”賀朝陽笑了。
“客氣了,我是開玩笑的。”老姜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你們就是送給我,我也開不起。”
“你打個申請報告,下次給你們撥一輛車過來。”
賀朝陽在路上就把羊柵欄鄉的情況摸得差不多了,羊柵欄鄉的配車是輛破吉普,夏天漏雨冬天漏風,早就該換了。
“車子不急,”老姜擺擺手,道:“你們要是有門路,能不能把車錢換成修路款?鄉里有輛車就能辦事,可是這路實在是不能等了,咱們辛苦些不算什麼,可總不能讓娃們提著命上學吧!”老姜說著說著,聲音就有絲哽咽,“說出來不怕你們笑話,雖然每次都平平安安過來了,可是要是萬一……咱們賭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