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未到寧北來,并沒有給省里透露消息,他經寧北省城直接奔安南,本就是不符合規矩的。你人都來了,至少也要到省委去露個面,拜個碼頭吧?可是這位凌書記架子未免太大了,直接把省委給邁過去了。好在凌未還知道深淺,在安南休息了兩天后,折返省城面見省委書記馬維超,一來是向馬書記表忠心,二來也是給自己的僭越之舉找了個臺階下。
馬維超和現任南平省委書記李均同在中央黨校學習過,當時兩人還住在一個宿舍,有了這個引子,凌未拜訪馬維超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
對于凌未的到來,寧北省委的態度很模糊。
歡迎?那是不可能的。安南的地盤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地處寧北與陜南的交界處,是寧北省內巨頭培養嫡系部隊的好去處。
再說了,安南的清族居民至少占了三分之一的比例,因為某項不成文的規定,安南的書記歷來都是由清族干部擔任。
種種慣例,造成了安南在寧北省委干部中的特殊地位,更別說現在安南處于災后重建的緊要時期,困難是有,但是也容易出成績,如果不是賀龍騰橫插一杠把凌未塞了進來,現在安南市委書記是哪路人馬還不好說。
只是來都來了,還能把人送走不成?
別說賀龍騰的面子不能不給,就是賀家小輩賀朝陽也不是省油的燈。
所以對凌未,馬維超的態度還是很和藹的,這不僅是上位者心胸寬大的表現,也有一絲示好在里面。朝中有人好做官,凌未是鐵板釘釘的賀派官員,哪怕是不能吸納他,也不要跟他交惡才是。
馬維超的態度確定了,郝運昌也就明白了下一步怎麼走。
要不然,以省委組織部長之尊,也不一定非要出席凌未的就職儀式。
“郝部長,真是辛苦您了。”散會后,凌未握著郝運昌的手,好一番感謝。
“凌書記遠道而來,有事盡管找我,組織部就是干部的娘家人嘛!”郝運昌擺出了客套的笑容。
凌未也笑,再三對郝運昌表示了感謝。
看他態度恭敬,郝運昌心里那口郁氣也發散了些,看來這個凌書記還是講道理的,比那個霸氣外露的賀市長好相處多了。
“總算是走了。”午宴完畢,郝運昌登車返回省城,賀朝陽陪在凌未身邊,目送郝運昌的小車駛出市委招待處。
“怎麼說話呢?”凌未睨了他一眼,嘴角保持著淡淡的笑容,“本來他們就對你有意見,不過是個面子,給足了就好了。”
理是這個理,賀朝陽也明白,但是一想到郝運昌和馬維超在馬躍洪事件中聯手作梗,心里就不爽。
馬躍洪因病休假,運氣好的話病好了還能再謀個一官半職,賀朝陽對上面不滿就在于此,馬躍洪做了什麼,別人不清楚,難道馬維超他們不清楚?結果不僅不處置他,還要想辦法保護起來。
一個清族干部,竟然能默許屬下干出給清族聚集區扔死豬這樣的混賬事,饒是如此,馬維超還是將他保了下來。
要讓賀市長心平氣順,怎麼可能?
“別想那麼多了,人都走了,咱們也該把工作拾起來了。”
“要不你再休息兩天?”
“我休息得過來嗎?”凌未搖了搖頭,道:“這兩天我先熟悉下工作,等你有空閑了,陪我到下面去看看。
”
現在正值冬季,災民們的生活情況讓凌未非常掛心。說起來凌未并不算是心有大志的人,但是他有一個別人無法企及的優點,那就是在其位謀其政,踏踏實實地做好每一天的工作。
“下面冷,你得多穿衣服。”賀朝陽擔憂地看著凌未消瘦的身板,想說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可是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旋即又拍了拍額頭,“有我呢,怎麼會讓你冷到。”
歡迎宴會結束,凌書記正式履新。
安南市委市政府在一個大院,但是書記和市長卻不在一個辦公樓辦公。
賀朝陽送凌未進了市委小樓,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地回了自己辦公室。
“市長。”見他回來,周俊趕忙站了起來。
賀朝陽和凌未聯袂送客時,周俊極有眼色地先行一步,市長為書記擋了不少酒,他是回來泡濃茶的。
賀朝陽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馬上就想到凌未也喝了幾杯酒,不知道是不是上頭了。
想到這里,他按捺不住將電話撥了過去。
“我是凌未。”
“書記,是我。”
“怎麼了?”凌未挑了挑眉,不是剛分手嗎?“你忘東西了?”
“沒有,小周給我泡了濃茶,我讓他給你送一杯?”
凌書記轉頭看窗外,無奈地笑了,“我的秘書還沒有定下來,可是辦事員還是有的。”一個市委書記還能少了茶水喝,這人真是的。
“我還給你煮了奶茶呢。”賀朝陽笑嘻嘻道。
凌未扶額,“你給我留點形象。”
就算要喝奶茶,也要確定了秘書人選之后再做安排。要不然,他堂堂市委書記之尊,傳出愛吃甜食的名聲,官威還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