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俊陪在他身邊,有些擔憂,賀市長這是魔怔了?
“市長?”
賀朝陽不動。
“市長?喝口水吧?”周俊輕聲道。
賀朝陽恍若未聞,看著指針走過了兩點三十二,漸漸向三十三分跳去。
難道,地震真的不會發生了?
“老師,我腳都麻了,咱們能回去了嗎?”有學生可憐兮兮地抬頭問道。
“演習結束的命令還沒下,再等等吧。”
老師看著越等越不耐煩的孩子們,有些心焦,怎麼上面還不給通知呢?這麼些孩子蹲在馬路上也不是個事啊!
相比起老師們的焦慮,醫院那邊簡直快亂翻天了。
“院長,我手上有兩臺緊急手術,現在已經接近演習結束的時間,咱們是不是能進手術室了?”骨科主任已經往院長跟前跑了兩次了。
院長看了看表,又看了看電話,搖了搖頭。“再等等。”
“再等下去病人非截肢不可!”
這位也是急了。瞪得臉紅脖子粗的。
“不是有應急預案嗎?不然就先在帳篷醫院做。”
“院長,明明已經到結束時間了,為什麼上面還不下命令?帳篷手術室能和專門的手術室比嗎?出了問題誰負責?”
院長滿臉凝重,最后咬了咬牙道:“我先請示一下。”
學校的孩子們沉不住了氣了,醫院的病人們都有情緒了。
然而,更讓人無法招架的是,聚集在各個鄉政府的群眾們。
這些群眾大多是從偏遠山區被村干部們一起帶到鄉政府的,如前所述,有些臥病在床的老人還是干部們半強迫地抬出來的。
面對群眾們無奈且憤怒的目光,村干部鄉干部們不是不心虛的。
可是這都是上面的命令啊!官大一級壓死人,誰也不敢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不是?
不就是演習嗎?不是就折騰嗎?聽說折騰完這次就不折騰了,多給老鄉賠個笑臉,多說兩句好話,唬弄唬弄吧。
就在村民們圍著干部們要說法時,賀朝陽也開始了動作。
時鐘已經指向了兩點三十五,再過兩分鐘還沒動靜,就……賀朝陽心情復雜地看著時鐘,走到這一刻,他真不知道自己是悲是喜。
預期中的地震沒有來臨,或許真是上天護佑吧!
“市長。”周俊看著忽悲忽喜的市長,擔心地叫道。
“嗯。”賀朝陽很淡定,“外面怎麼樣了?”
“群眾們有點焦躁了。”等了這麼長時間沒有動靜,上面也不說到底怎麼處置,也不怪群眾們有想法。
“各級部門運轉還正常吧?”
“正常。”周俊覷了他一眼,小聲道:“很多干部都請示什麼時候結束演習。”
賀朝陽看著墻上的時鐘,一直到時鐘走到了兩點四十二分的位置,眉頭緊緊地蹙了起來。
已經過了十分鐘了,看來這次安南是真的避過去了。
“市長啊!”正沉思間,指揮所帳篷的簾子被掀開了。馬躍洪笑瞇瞇地走了進來,“剛才省里的沙副省長給我打了個電話,沙省長聽說你又在搞演習,讓我特別囑咐你一句,演習要搞,但是也不能影響正常的生產生活嘛。”
賀朝陽點了點頭,道:“謝謝沙省長對我的關心。”
看馬躍洪笑瞇瞇的模樣就知道,這不過是這老家伙在省領導面前給自己上的一次眼藥。
大規模的演習有個屁用,壓根就沒有地震,現在連省領導都對此表示了關切,看你賀朝陽這次怎麼翻身!
“市長,快三點了。”周俊小聲提醒道。
賀朝陽看了眼時鐘,時鐘已經指向了兩點四十七分,他抿緊了嘴唇,打開指揮臺的麥克風。
“我是賀朝陽,現在全體演習人員聽我號令……”
賀朝陽那句演習結束還沒吐出口,腳下就猛然一晃。
“市長!”周俊一把扒住了桌角。
隨著他的驚叫聲,一聲沉悶似雷的聲響從遠處破空而來。周俊在搖晃中似乎看到天際燃起了一顆巨大的火球。
大地在一瞬間劇烈地晃動起來,賀朝陽扶著桌子,努力穩定住自己的身體。
馬躍洪站在帳篷門口,身體趔趄著,一臉地不敢置信。
而此刻,外面已經亂了,嬉笑的孩子們在掉落的磚瓦碎塊中失聲尖叫,想要強行進入醫院大樓的醫生趔趔趄趄地往后退,那些圍攻村干部的村民們都傻了眼,他們張大了嘴巴,看著那眨眼就坍塌成一片廢墟的政府大門……
在搖晃的大地中,在建筑物倒塌的煙塵中,大自然的威力壓迫著每一個人,他們從來沒有想過地震會是這樣的,動都不能動,只能任憑大自然發泄它的怒火。
驚恐集聚在臉上,所有的人都意識到了一件事。
這不是演習,這是地震。
120、震后救援 ...
山搖地動般的晃動不知道持續了多久,或許幾秒鐘,或許十幾秒鐘,但是身處震中的人們已經沒有了時間概念,只覺得大地搖晃的是如此猛烈,那掉落的磚塊,那裂開的墻體,那驟然坍塌的建筑都在告訴他們,鋼筋水泥都抵不過大自然一聲憤怒的咆哮,何況他們這些血肉之軀?
過了不知道多久,至少很多人都覺得時間仿佛停止不動了,他們只聽到了建筑坍塌的聲響,還有煙塵彌漫的嗆咳聲,等一切都歸于寂靜,很多人還抱著頭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