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問題,堵不如疏,不能總是壓制民眾的情緒,要適時的傾聽,了解了他們的真實想法。
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這幾天賀朝陽在副市長劉從建的陪同下,馬不停蹄地在發生沖突的縣市做群眾工作。
這次大規模群架事件是寧北近年來影響最惡劣的一次事件,起因說出來都有些搞笑,一個漢族男子到清族的超市去買了包煙,煙卷有些潮了,此人不滿,罵罵咧咧地嚷了幾句。
結果超市老板不干了,兩人打了起來,因為是清族人開的超市,所以馬上就跑過來幾個幫忙的,幾個清族人把漢族男子打了一頓。挨打的覺得憋屈,又叫了人手來報仇,這你來我往的,仇恨值越拉越大,參與的人數也越來越多。
到最后,已經集合到了上萬人的規模,控制不住了。
“賀市長,您喝口水吧。”劉從建打開一瓶礦泉水遞給了賀朝陽,“現在馬家鎮和小楊樹鎮還有武警在巡邏,我想也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賀朝陽打開水瓶,咕嘟咕嘟灌了幾口。他剛從清族的族老家里出來,那邊的態度很強硬,非要政府這邊交出漢族帶頭打架的男子。
交出來干什麼?難道想用私刑不成?
“賀市長,咱們是不是要滿足馬族老的要求?”小楊樹鎮的劉書記試探道。
“滿足什麼?”賀朝陽挑了挑眉。
劉書記見他神色不悅,不敢說話了。
“賀市長,咱們先上車吧。”劉從建瞪了劉書記一眼,岔開了話題。
剛剛跟清族族老的談話雖然很平和,但是卻并不投機。清族那邊非要讓漢族這邊公開賠禮道歉,甚至還要求政府從重處罰挑頭打架的男子。
但是這件事,歸根結底不能將責任歸咎到某一方,按賀朝陽的想法,絕對是雙方各打五十大板的事。
“以前這事是怎麼處理的?”上了車,賀朝陽問劉書記道。
“以前……”劉書記小心地覷了覷他的臉色,道:“一般都是咱們先低頭了。”現在都要求和諧,漢族與少數民族起沖突,一般都是漢族這邊做出讓步。
賀朝陽聽了他的話,沒有言語。
劉書記將眼光轉向劉從建,卻見劉副市長理都不理自己。這個在賀市長到來前剛剛升任副市長的劉從建,似乎已經堅定地站在了賀市長這一邊。劉從建這麼快就站好了隊,著實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可是市領導們在想什麼,可不是他這一個小小的鎮委書記能看明白的,劉書記再偷覷賀朝陽一眼,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
賀朝陽回來后,隨即去了安南市市委書記馬躍洪的辦公室。
“市長來了?”馬躍洪從辦公桌后走了出來,笑著請賀朝陽坐下。“這些天看你忙里忙外的,怎麼樣?還適應吧?”
“謝謝書記關心。”賀朝陽笑了笑,等秘書送上香茗退出去之后,才說道:“我今天去了馬家鎮。”
“哦?”馬躍洪挑了挑眉,道:“那件事還沒弄完?”
賀朝陽搖了搖頭,道:“馬家鎮的族老要我們交出鬧事的漢族人,我沒答應。”
馬躍洪一愣,隨即說道:“可是不交出來人來,恐怕清族群眾的情緒……”
“那依書記您的意思?”賀朝陽面上帶出了笑意,但是那笑容在馬躍洪看來,似乎隱隱有絲威脅的意味。
“對這件事市長有什麼想法?”馬躍洪緩和了口氣,將問題拋回到賀朝陽身上。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面對這個比自己小上十來歲的市長,馬躍洪總是感覺到偌大的壓力。或許是因為梁總理欽點的緣故,新市長一到任,馬書記就不自覺退讓了三分。
“我想,這件事還是回歸本質。”賀朝陽喝了口茶,笑道:“我們暫且拋開民族問題不談,只說這件事本身。這就是一起典型的聚眾斗毆事件,我國的法律對這些有明確的規定,犯法的事就交給法律來辦好了。”
“可是……”馬躍洪皺起了眉頭,“這恐怕對清族群眾不好交代吧?”
“怎麼不好交代?”
“如果他們再鬧起來……”
“再鬧起來,就依法處理。”賀朝陽笑容很和煦,但是態度很強硬,“馬書記,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是五十六個民族共同的國家,漢族犯了法適用本國法律,難道其他的民族犯了法就不適用了嗎?政府做事,一視同仁就對了,每次做事前先要區分開不同的民族,這本身就是一種不尊重。”
“把事情回歸本真,人對人,或者說公民對公民,事情就沒那麼復雜了。”賀朝陽看了馬躍洪一眼,繼續說道:“我這次下去,處處都能聽到群眾們稱頌馬書記的聲音,而且我還聽說馬書記在清族中很有威望,所以這件事還請馬書記多多費心。”
“我……”被人戴了這麼一大頂高帽,馬躍洪真是推拒不得。
結果賀朝陽還不肯放過他,又把梁總理搬了出來。馬躍洪木著一張臉,聽著這位賀市長笑瞇瞇地說道:“清族族老那里,還要馬書記親自出馬才行啊!你們是同宗,說話方便。
這件事不能再拖了,要盡快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