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沉默解決不了問題。”凌未捏了捏眉心,看著他道:“以前年份的工資出現過這種問題嗎?”
“沒有,”廖凱搖了搖頭,道:“以前年份的工資雖然有時候會延遲一個月發放,但是也沒有拖欠這麼久的時候。”
“那為什麼今年出了這事?”
廖凱看著一臉清冷的凌市長,將心里的小九九壓了下來,老實道:“今年開春時段市長做了三年規劃,要整改全市的面貌,爭取三年將江海市的建設水平提上一個新臺階。”
凌未點了點頭,這個規劃他在文件中看到了,但是這個規劃開始沒多久段立明就出了事,剛剛發包的工程也停了擺。
“工程不是都已經停了嗎?”凌未問道。
“停是停了,但是有一些工程款已經預先支付了出去,而且有些工程是包給省里的建筑公司,現在還在建設。”
“你倒是大方。”凌未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按慣例,市政工程一般由承建方預先墊付一部分工程款,到了江海情況卻反過來了,要挪用教師工資款去墊付工程款,這種事我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這……”廖凱緊張地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喊冤道:“凌市長,這真不關我的事啊,這都是段立明的命令。”
“哦?段立明的命令?”凌未挑了挑眉毛,問道:“那我問你,市直各個機關的工資按時發了沒?”
“發了。”廖凱低下了頭。
所以柿子還是撿軟的捏,得罪不起市局各個機關的大神,就把教書匠的工資給扣下來去補窟窿。
或者說,這些人想把事情捂到教師們到市政府鬧事時,看自己的熱鬧?
凌未的眼神越來越冷,但是笑容卻越來越明亮,“廖局長,我初來乍到對市里的工作還不熟悉,你過來跟我說說,有什麼可以籌錢的方法。”
錢的來路不外乎幾種,稅收,行政收費,上級撥款。
江海市的自身造血能力并不突出,只能勉強維持收支平衡,如果沒有大動作的話,還能過過自給自足的小日子。段立明這大動作一搞,別的不說,市里的財政馬上就捉襟見肘了。
以前還能跟銀行拆借一二,可是段立明出事也牽扯出了幾個銀行高管,這一下子江海市政府在銀行的信譽大幅下降,凌未初來乍到,幾個銀行也保持著觀望姿態,不敢跟他過于親近。
再說貸款發工資,只能緩解一時之急,畢竟不是良策。
“這麼說,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凌未的眉頭擰了起來。
“不然,您去省里化化緣?”廖凱小心提議道。
凌未掃了他一眼,見這位財政局長的神情恭敬中又帶了一絲幸災樂禍,他的心往下沉了沉,笑道:“這件事我會考慮,不過從省里化緣的錢也有限,還要咱們自己想辦法。”
“是,您說的是,我再找一些關系通融通融,財政那邊還能再擠出個一百萬。”廖凱說著又苦了臉,“凌市長,這可是我能籌到的極限了。”
“好,我明白了。”凌未點了點頭,道:“錢的事會盡快解決的。”
“那我等您的好消息。”
廖凱躬身與凌未道別,凌未笑著將他送了出去。
一回頭,凌未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教師工資的事已經迫在眉睫,這麼一大筆錢要從哪里弄來呢?
就在他背著手在屋里踱步時,賀朝陽推門進來了。
“不用換水了。”見賀朝陽要給他換新茶,凌未擺了擺手,道:“涼茶還能醒醒腦。”
“廖凱給您出難題了?”賀朝陽沒有聽他的,而是倒掉殘茶,給凌未換了新水。“您也不要太著急,左右不過是錢的事。”
見賀朝陽篤定的模樣,凌未吃驚地停住腳步,“你怎麼知道?”
“廖凱是財政局長,他苦著臉來找您還能為什麼。”
“是我疏忽了。”凌未被賀朝陽鎮定的模樣感染了,他笑了笑,對賀朝陽道:“廖凱來找我哭窮,市里教師的工資有三個月沒發了,你說說,這麼一大筆錢要從何處來呢?”
賀朝陽將新茶放到凌未手邊,又為他送上一碟甜味小點心。
甜食能使人的口腹飽足,并且能放松心情。
凌未拈起一塊點心吃了,在賀朝陽的示意下喝了一口茶,隨即放下茶杯,道:“你別賣關子了,快說。”
“我的方法很簡單,”賀朝陽沉吟了下,抬起眼直視凌未,“ 把市中心那塊地賣掉。”
那塊地市值大約四千萬,這筆錢到手,江海的財政馬上就會寬裕起來。
“賣地?”凌未一怔。
“是。”賀朝陽點了點頭,道:“當初段立明實施三年上臺階工程的倚仗也是這賣地款,但是沒想到他最后卻在這里栽了跟頭。”
聽了這個,凌未猶豫了,錢的事雖然重要,但是這塊地也夠燙手的。段立明剛剛因為這塊地栽了,他一上任就要拿這塊地做文章,其中的風險可想而知。
“您是不是擔心這地有問題?”賀朝陽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事。
凌未對著秘書倒也坦白,“對,黃大龍,省里的榮鑫公司,京城的華貿集團,這些人的糾葛我還沒有弄明白,不知道是不是還有別的幺蛾子。
”
賀朝陽見他眉頭緊鎖,心里有些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