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顧正初的底線。

　　賀言也明白，他現在裝得越可憐，手里的籌碼越大。至少，他要在他走之前，試探出來顧正初對這類感情是什麼態度，如果是厭惡，他就不用擔心黎川這個威脅了，等到他回國之后，有信心讓顧正初不會厭惡。

　　如果顧正初不討厭的話，自然會因為這件事提起注意，離黎川也會遠些。幾年之后，他照樣也有信心讓顧正初喜歡上他。

　　不同于賀言條例分析，鎮定自如，顧正初是徹底懵了，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想什麼，這，這，這發生在他和賀言身上，應該不是很正常吧。

　　即使二人關系再親密，親親臉頰也是極限了，像是這種類似于“接吻”的舉動，應該發生在戀人之間吧。

　　難道賀言對自己……？

　　顧正初也不明白現在是什麼情況，賀言只是問了他句惡心嗎。他不知道賀言這是在表明心意，還是在明示性取向。

　　如果是表明心意……

　　顧正初覺得頭疼。

　　像是要確定顧正初的想法一樣，賀言淡淡地開口說，“我喜歡哥哥，很久很久之前就喜歡，是戀人的那種喜歡，是想吻你，抱你，和你一直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顧正初只覺得頭更疼了。

　　他還沒有從“我把自己的弟弟掰彎了”這個情況中走出來，千年大直男顧總完全沒有預料到賀言一直對他有這樣的心思，這所有的一切來得太過匆忙，兩人前一秒還在操場上有說有笑，也沒有任何刺激，賀言就突然跟自己告白了。

　　被一個男孩子表白，而且這個男孩子還是他名義上的弟弟。

　　顧正初表示一時難以消化。

　　可是看著賀言越來越失望的眼神，顧正初還是忍不住地出聲勸慰道，“言言，你有沒有想過，這不過是對哥哥的依……”

　　“我十八了。”賀言平靜地打斷了他的話，“喜歡與否，我還是分得清的。”

　　顧正初一時語塞。

　　賀言坐近了一些，滿目柔情地撫摸著顧正初的臉頰，近乎于著迷道，“我喜歡你，顧正初。”

　　“很喜歡的那種。”

　　“喜歡到不可自拔，無可救藥。”

　　賀言說完，眼神微微一暗，慢慢縮回了手，重新坐直了身體，淡淡道，“改不了。”

　　顧正初看著賀言，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幸好賀言看出了他的無措，勉強揚起一個笑容，對著他道，“我從小到大，沒有人像哥這樣對我好。我不會讓哥你困擾的，我也不會勉強你和我在一起，畢竟你也有自己的人生，我只是奢求，哥哥不要推開我，遠離我就好。”

　　說完，又低下頭，帶著極大的失落，道，“畢竟，我只有哥哥一個親人了。”

　　顧正初看他這般模樣，心里的糾結猶豫不知所措一下子煙消云散，哪里管得上這些，不論如何，賀言都是他疼過寵愛過的弟弟，當年他擲地有聲地跟賀言承諾會將他保護好，怎麼容許傷害賀言的第一個人是自己呢？

　　顧正初抬手將賀言擁在懷里，低聲安慰道，“我不會拋棄言言的，但是。”顧正初將賀言的頭擺正，認真道，“我對你的感情，是哥哥對弟弟的，是關心的，愛護的，無關情愛的，言言也不需要把這些精力放在我身上，明白嗎？”

　　雖然說出來有些殘忍，但是顧正初覺得與其不清不楚地繼續跟賀言相處，不如直接說明他的意思，長痛不如短痛，或許賀言只不過是對他依賴，再長大些，就能明白什麼是真正的喜歡。

　　賀言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可聽見這話的時候，心里還是有些難過，他知道自己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他也絕對不會因為顧正初的一句話而放棄喜歡。

　　顧正初擁著賀言，并沒有看見他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時間還長。

第五十八章 運動會（五）

　　賀言表白之后，有些肆無忌憚了。

　　顧正初松開了抱著他的手，有些難以直視賀言，只能低著頭靠在床頭，不說一句話。

　　賀言絲毫沒有被影響到，顧正初的所有反應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睜著無辜的眼睛，看著顧正初道，“那哥哥，以后我還能跟著你睡嗎？”

　　顧正初，“這……”

　　賀言繼續問，“我還能讓哥哥幫我洗澡嗎？”

　　顧正初，“呃……”

　　賀言突然湊近顧正初，趁其不備在他的臉頰上啄了一下，道，“能像這樣嗎？”

　　顧正初被他親的一愣，立刻回了神，從床上彈坐起來，有些防備地看著賀言道，“不不不……不，那個言言，這個不行。”

　　賀言像個不懂世俗的孩子，忽略眼底那抹狡黠后，依然是一副純潔的樣子，疑惑道，“這個不行的話，那前面那兩個都行了？”

　　顧正初憋得臉色通紅，現在的賀言，像極了三年前那個單純的不諳世事的小家伙兒。

　　顧正初對著這張臉實在說不出狠心的話語。

　　賀言見好就收，退了回去，又重新坐直，道，“是我過分了，哥還能讓我在家呆著，就已經是對我很寬容了。”

　　顧正初本來心存拒絕，若這人換成了黎川，顧正初早就不管不顧地給那個臭流氓一拳，可這人是賀言，是那個連看自己都看得小心翼翼的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