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主動與祝云瑄解釋:“這位仁哥兒是少將軍從京城里帶來的人,安排在了茶園做事,時常會過來將軍府送茶葉,旁的便沒什麼了,我跟他也沒大來往。”
若只是單純的來送茶葉,就不會在提起梁禎時眼神和言語間都透著傾慕和繾綣,只怕是還藏了別的心思。至于為何當初梁禎逃難,還帶了這麼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郎君一塊……
祝云瑄心知這婦人是梁禎父親留給他的人,與她丈夫兩口子是從南洋別的地方逃難過來的,為蕭君泊所救,對那位蕭將軍十分忠誠,蕭君泊故去后便成了梁禎的心腹,與梁禎從京中帶出來的人卻又不是一起的,想必也確實不知道更多的事情。
冷淡點了點頭,祝云瑄沒再多問,牽著暥兒轉身回了后院去。
梁禎在晌午之前就回了來,進門便直接過來了祝云瑄這里,祝云瑄正坐在榻上擺弄棋子,暥兒在一旁玩他的兔子和海螺。聽到動靜暥兒先抬起了頭,脆生生地喊梁禎:“父親!”
祝云瑄抬眸瞥了一眼,又低了頭繼續專注手下的棋盤,梁禎盤腿坐上榻,笑瞇瞇地刮了刮兒子的鼻子,見祝云瑄面前只有一杯白開水,笑問他:“陛下怎麼連茶水都不喝了?難不成是我這府上的人招待不周?”
“膩了。”
祝云瑄不耐吐出兩個字,神色冷淡,梁禎揚了揚眉,有些不明所以。暥兒哼哼唧唧道:“父親不陪暥兒玩,爹爹不高興了,暥兒也不高興。”
梁禎失笑,將兒子抱到身上來,笑著捏了捏小孩兒的下巴:“你這小脾氣還挺大啊?”
暥兒被他捏得咯咯直笑,壓根就不記得剛才還說了不高興。
逗完了孩子,梁禎笑望向祝云瑄:“陛下總不會當真因為這個不高興了吧?陛下什麼時候變這麼小氣了?”
祝云瑄垂眸,捏著手中的棋子摩挲了片刻,忽然問他:“當初既沒打算回去,就沒想過娶妻成親嗎?”
梁禎一怔,復又笑了:“娶妻?我不是已經有妻有子了嗎?”
祝云瑄冷下了神色,沒等他再開口,梁禎便笑著搖了搖頭:“陛下都未立后,我怎敢娶妻,若是陛下有了皇后有了別的子嗣,我自會從此收了心思。”
“……不娶妻,你在這荒蠻之地,身邊就連一個近身伺候的都沒有嗎?”
梁禎眼中的笑意加深:“近身伺候?陛下指的是哪方面?……陛下當真想知道?”
對上他滿眼的揶揄笑意,祝云瑄有些惱怒,沒有再說。梁禎卻忽然撐起身,隔著棋盤欺到了祝云瑄面前,直視著他的雙眼,語中帶笑:“陛下,我可是過了四年和尚過的日子了,陛下以為呢?”
祝云瑄別開了目光,甕聲道:“與朕何干?”
梁禎的輕笑聲就在耳邊,帶著他吐息間的熱氣,叫祝云瑄莫名地覺得癢,下意識地往后退開了些。
又一次在祝云瑄唇上印上蜻蜓點水的一個吻,梁禎退回身去,在祝云瑄還怔忪時嘆笑道:“陛下明知我心里只有陛下一個,又何必這般試探我。”
安靜對視片刻,祝云瑄低眸掩去眼中轉瞬即逝的笑意:“……快午時了,傳膳吧。”
第六十七章 與君同醉
用過午膳,祝云瑄帶了孩子回屋去午睡,梁禎回了前院去,叫了那位姓秦的婦人過來問話。
“夫人早上可有出門?”
婦人恭敬答道:“沒有,只帶著小少爺在府里轉了轉,來前頭看了看就又回去了。”
梁禎心念電轉,繼續問道:“那早上可有什麼人來府上?”
“只有仁哥兒來了一趟,送了些茶葉過來,恰巧叫夫人遇上了,順口問了兩句他是做什麼的,我便與夫人說了他是跟著少將軍您從京里來的。”
聞言,梁禎神色一頓,勾唇笑了起來:“原來如此……行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祝云瑄醒來時梁禎正倚在他身旁看書,聞著梁禎身上淡淡的茶香味,祝云瑄恍惚了一瞬,睜開了雙眼。
梁禎正低下頭來,四目相對,祝云瑄怔了怔,閉了閉眼睛,避開他的目光坐起身:“你怎在這里?”
梁禎踱去桌邊倒了杯熱水來,遞到祝云瑄手邊:“潤潤喉吧。”
祝云瑄接過水杯,抿了一口,又抬眸望向面前笑吟吟的梁禎,躊躇問道:“你……現在熏屋子用的還是從前那種云霧茶?”
“是啊,習慣這個味道了,島上自產的茶葉不如這個好聞,我自己其實一直就更喜歡云霧茶,都是通過那些南洋人與大衍的商人買來的。”
梁禎說著在床沿邊坐了下來,傾身過去,直視著祝云瑄的雙眼,笑著呢喃:“陛下,我很長情的,茶是如此,人亦是。”
祝云瑄怔忪了須臾,別開了目光:“……不知所云。”
梁禎輕笑出聲,見好就收,未再多逗他。
待到暥兒也醒了,已至申時,一家三口收拾收拾便出了門。
梁禎今日帶他們去的地方,卻是島上的茶園。茶園在海島的西面,占地廣闊,成片成片的茶綠色呈梯田狀分布,漫山遍野,園中隨處可見正在忙碌干活的婦人和孩童,放眼望去俱是欣榮繁盛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