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訣說:“那明天換我騎那破單車馱你麼,小車鉆巷子不方便。”
單車擺在車庫里好久沒動過了,上次陳譴拍了拍坐墊蹭了一手灰,他偷偷拿抹布擦過,不過估計要打個氣才騎得動。
他捏捏徐訣搭在他身前的手:“徐小狗,告訴你個秘密。”
交通燈在十秒倒數了,徐訣唯恐陳譴來不及說出來的話會被晚風帶走,急道:“你快說。”
陳譴忽然擰身,一手推起徐訣的護鏡,一手掀起自己的頭盔,防止自己的聲音因任何物體的阻隔而變得不明晰:“其實在你連續好幾次傻乎乎站在會所外面等我下班的時候,我大概就有些動搖了,只是克制著,還沒做好再愛一次的準備。”
燈色跳轉,陳譴重新扣上頭盔伏身開車,徐訣不確定陳譴是否臉紅,只知道風灌進自己的眼睛,有些酸脹。
一人為坦言初次心動而暢快,一人為過往的毫無察覺而懊惱,吃客稀拉的燒烤攤前,雙方守著張小方桌攤開了往事一點點細數,桌上逐漸堆滿粘著醬汁和肉沫的竹簽兒,飽腹而歸時誰都忘了給徐寄風捎份夜宵。
陳譴倍感愧疚,連夜下廚房給對方煮了個面,徐訣圍著轉,偷吃了半片流心蛋。
假期的最后一天,高中的班群里有人提議來個臨別前的同學聚會,以后各奔東西,下一次再相聚的日子指不定遙遙無期。
邱元飛第一個舉手發言:“聚!喝他個不醉不歸!”
過去三年班長組織過多少有紀律的活動,這次也放肆了:“男的帶上女朋友,女的帶上男朋友,咱班不少深藏不露的吧,都公開讓大家見見面!”
徐訣插科打諢:“男的能帶上男朋友嗎?”
群里靜默一秒,潛水的都冒了出來:“靠,是不是CQ啊!”
有女生哀嚎:“我以為文科十班的班花呢,敢情我們全宿舍都猜錯了?”
衛小朵無語了:“暗示你們多少遍不是了,你們非不信!”
徐訣笑得打不好字,干脆發語音:“我去,別是都探頭瞧過我桌上的紙條兒吧,個個平時埋頭苦干的,原來這麼閑呢?”
這時一向文靜的文娛委員出來發話:“既然不醉不歸,那麼我提個好地點,就萬燈里的麋鹿吧!”
這倆字已經許久沒在徐訣與陳譴的日常交談中提及到,他捧著手機面色一僵,轉身朝床上捧著筆電處理照片的陳譴看一眼,思量再三還是跑過去詢問對方意見。
陳譴氣定神閑地陷在兩只靠枕中間:“一樓還是六樓?”
徐訣瞅了眼群消息:“就一樓大廳。”
陳譴說:“你都說要帶男朋友了,我不去多不給面子啊。”
足有一年沒去,這個地方還是沒什麼改變,空氣中仍漫著股濃烈的酒味兒,燈色流轉晃過張張神色各異的臉,搓碟的在上面搖頭晃腦帶動大家情緒,穿著暴露的舞者賣力表演惹來大家的歡呼,小蜜蜂們在場子里游走尋覓目標。
陳譴仿佛能透過他們撞見自己曾經的身影,孤獨過,無助過,可下一秒徐訣更緊地握住了他的手,無聲告訴他那樣的生活已不會再重演。
參加聚會的人鬧哄哄占滿三個卡座,陳譴高估了徐訣的昔日同窗,他給著面子陪一幫小孩子玩兒最簡單的行酒令,沒想到放了水也沒能挽救他們。
邱元飛攬著衛小朵抗議:“不行!姐姐你不能幫著徐訣!讓他自己來!”
他們哪想到,當初高二的家長會之后,陳譴已教會了徐訣所有技巧。
聚會持續到很晚,醉的醉嚎的嚎,原本坐得緊密的三個卡座變得稀疏,沒鬧夠的人拉著手潛進了舞池中。
在一片叫嚷中徐訣分外清醒,是因為地點特殊,他怕喝醉了會弄丟陳譴。
他偏頭問身邊的人:“走嗎?”
陳譴眼神清亮無半點醉意:“我上個洗手間,你到外面等我。”
洗手間空無一人,陳譴沒解手,僅僅彎身在盥洗臺前洗了把臉,縱然好久沒來,他依然改不掉這個習慣。
領口被四濺的水花洇濕了一點,陳譴邊往外走邊低頭擦拭,推開大門時抬頭,他驟然頓在臺階上。
只見徐訣候在臺階下,與他對視時同樣怔然,隨后在夜色下放松地笑了起來。
周遭聲浪起伏,他們被或明或暗的光色包圍,幾步距離橫亙多少光景,而他們懷著一腔愛意,舊時今日,永遠只為奔向彼此。
第92章 魅力小狗
暑氣未散的九月,徐訣將行李箱置入后備箱,提手處還系著那只擔心被壓壞的黃柴布偶,臨行前幾天他洗過,湊近了能嗅到洗衣液的淡香。
陳譴躲在車后方的一片陰涼里,扶著蓋板不讓徐訣合上:“東西都帶齊了嗎?錄取通知書、身份證、復印件……”
“昨天你不是幫我檢查過嗎?”徐訣搔刮一下鼻梁,“我又不能帶走你。”
再次面臨分別,心生不舍是常態,但彼此前路少了許多不確定因素,所以這次兩人都心態良好。
陳譴坐在車尾,抬手勾住徐訣的脖子迫使人為他俯身,浸著灼熱的陽光主動接了個綿長濕膩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