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經一人借口寫生拋下課業遠行,一人受現實所縛只能仰望別人的作品咽下驚羨,那時候都覺得自己幻想的景象很遙遠,而今想想其實已經接近了一大步。
車子駛上高速,路途遼遠,在服務區暫緩過后兩人調換了座位輪流駕駛。
黃昏漸臨,漫天夕陽像調色盤上攪亂的顏料,徐訣總在這一時段靈感突至,從車后座夠到草圖本畫了起來,手上握的是陳譴送的那支猶如海上霞光的鋼筆。
天道好輪回,陳譴也出聲擾亂他的平靜:“徐小狗。”
徐訣學他語氣:“聽著呢。”
陳譴有事說事:“查查天氣預報有沒有變動,我查過晚上八點多有暴雨。”
徐訣不用解鎖就瞧見了氣象臺的消息:“發預警了,晚點兒停在服務區留一晚再走吧。”
在夏季的市區鮮少有這種天暗得特別快的感覺,傍晚時分陳譴駛進服務區,幾乎是剛挑好隱蔽的車位,雨便急急追來了。
夜色如墨,擋風玻璃和幾面車窗齊齊被罩上雨簾,徐訣將本子放回去,單手合上了筆帽。
豆大的雨水用力敲打在車頂蓋,陳譴的身體似乎也被涮濕一片。車廂里只灑進了遠處的一點光,陳譴解開安全帶,未考慮過要按亮氛圍燈:“餓嗎?”
徐訣搓了搓被攥出溫度的鋼筆,心跳被雨點砸亂了:“還行,你呢?”
咔噠,他的安全帶被解開。
夜雨中,陳譴撐住副駕座一側,從主駕跨過來坐在他腿上,低頭蹭了蹭他的鼻尖,左手也與他共同握住那支雙色交融的鋼筆。
“小狗不是說,想要在車里弄我嗎?”
第87章 不要兇我
徐訣記不清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上雨天的。
無論巧合與否,他的心動總在遭受雨濡時來得格外洶涌,無處可去的夜晚被陳譴收留、絨密的細雨里他們第一次牽手、滂沱雨聲中他們隔絕外界忘我交融。
車廂比任何一個他們所嘗試過的地點都狹窄逼仄,不流通的空氣漫進雨天特有的潮悶,無人落座的主駕位堆著亂纏的衣物,褲腿卷著袖子、三角與丁褲交疊不分你我,恰似兩人此時的曖昧之態。
接吻時唾沫的吞咽拉扯著兩人喉結的滾動,陳譴一手勾著徐訣的脖子,一手抵住上方的車頂蓋,以免自己不小心撞上。
不知是卷起暴雨的猛風搖動了車身或是怎樣,陳譴沾滿汗水的指掌滑膩得逐漸掛不住徐訣的肩頸,慌忙下只來及抓住椅背用來箍靠枕的金屬豎桿:“小狗,我有點不舒服,脖子壓得好酸。”
徐訣半托著陳譴的身子,一雙小臂青筋畢露也舍不得泄力分毫:“姐姐,靠我肩上。”
“不行,太難受了……”陳譴掐掐徐訣的胳膊,“你等等,我背過去趴著。”
雨水彷如因著這轉動的半圈兒降得更猛烈了,陳譴將上半身的重量交付給中控臺,感受著徐訣握慣畫筆的手在他后腰的紋身描畫。
微涼的觸感牽起絲絲細微密匝的電流,從尾椎處持續不斷地傳輸向身體各處,陳譴繃著腰身喊叫,聲音近乎被雨聲覆蓋:“小狗、小狗……”
徐訣握著陳譴置于座椅兩側的腳腕,輕聲問:“怎麼了姐姐?”
陳譴的臉龐貼著冰涼的中控臺,說話時聲音有些變調:“小狗,你長大了,以前會臉紅,會給自己的冒失找理由,會為不相干的人動怒,現在很少了。
”
“我在為你變成熟呢,姐姐不喜歡嗎?”徐訣抹去陳譴后背的一排薄汗,勾起對方的膝彎讓人仰靠在自己懷里,偏頭時嘴唇剛好蹭上陳譴的耳廓,“后兩項我不知道,第一條我得反駁一下,我還是會為姐姐臉紅的,不管和你處在哪個階段,見你時我都能復原第一次心動的感覺。”
陳譴騰出一只手向后摸索到徐訣的小臂,握住:“寶寶,不要過分排斥你的少年氣,只要你不犯大錯,我會給你最大程度的縱容。”
這場雨直到后半夜才停,兩人放倒了座椅應付了一宿,天微亮時到服務區的衛生間簡單洗了把臉。
陳譴的睫毛還綴著水珠子,呵出的氣有漱口水的果香,他捋一把徐訣臉龐的濕潤,在晨霧中笑了起來:“你昨晚真夠瘋的。”
徐訣挺冤枉,但又因陳譴柔柔懶懶的注視而全無怨言:“不是你先勾引我的嗎?”
陳譴后腰那片紋身還附著股濕涼黏膩的感覺呢,他笑得更歡騰,指尖從徐訣的臂彎處搔向掌心,再扣緊:“就是故意的怎麼了,誰讓你太好哄騙。”
兩人沿來時踩下的兩排濕鞋印返回,徐訣問:“就沒句夸獎啊?”
到車邊,陳譴挺不客氣地鉆回副駕里:“腿軟了,你來開車。”
暢通無阻的高速路很好開,徐訣掌著方向盤一路朝北,間或被陳譴喂一口吃的喝的。
盤山而上,天色放晴時車子終于抵達海坨山谷,兩人徒步上山頂,在人海浮動的都市都不懼牽手,更遑論大清早游客稀朗的郊區山間。
蔥綠山路漫著朦朧霧色,眺眼望去的小木屋是他們正要前去的第一站,陳譴像那次高考前與徐訣隔著學校圍欄搞突擊檢查:“這個咖啡館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