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巷口的時候徐訣來了個猛剎,哪里想到陳青蓉還專門下樓來迎接,人家兒子還被自己圈在胳膊里呢,徐訣磕磕巴巴喊了聲:“阿姨好。”
陳青蓉穿著個米白色的連衣裙,愣了下就笑起來:“回來啦。”
陳譴搭著車頭:“你還特意等我們啊。”
“我等外賣。”陳青蓉挺實誠,“來不及做飯后甜點了就隨便點了一家,小徐!”
“在。”徐訣直起身板。
“再多騎幾分鐘就加收費了,趕緊下車到樓上坐,飯都做好了。”
“我辦的季卡呢阿姨,不礙事。”徐訣習慣性載著陳譴往巷口里的車庫拐,車頭轉一半停住,低聲對陳譴道,“你怎麼還不下車?”
“等著看你笑話呢。”陳譴笑著勾一下徐訣的手繩,等那手從車把上松落,開門下車。
回到六巷哪哪都熟悉,徐訣踏上五樓最后一個臺階就想對陳譴說“新年快樂”,停在504門前就想自個兒掏鑰匙開門,抬頭看見自己親手貼的年紅就想起那時候跟陳譴約好往后每個春節都要一起過。
兩人都拎著東西,陳譴摸鑰匙費了些勁兒,剛好等到陳青蓉上來一起進屋,徐訣下意識把剛買的東西都掛衣帽架上,然后踩掉運動鞋找柜子里自己的拖鞋。
這套流程經歷過上百遍,所有動作都沒經過思考,然而當他瞥到鞋柜里多出來的高跟鞋,他心窩子一涼,慢慢地直起身套回了自己的運動鞋。
陳青蓉好笑道:“拖鞋在最下面那層。”
徐訣感覺考哪所名牌大學都救不了自己了:“謝謝阿姨。”
陳譴彎身幫他把鞋子提出來放腳邊:“不謝謝我啊?”
徐訣嗓子眼里跟塞了根棉花絲似的癢癢:“謝謝小譴。”
旁邊傳來陳青蓉的一聲嘆:“我還擱這等半天呢,就這叫法呀。”
第83章 留條褲子
剛進屋就鬧了笑話,徐訣在客廳如坐針氈,手不敢往沙發上碰,怕一不小心從哪揪出條黑丁;也不敢朝別處亂瞄,這屋里哪哪都有他和陳譴親密過的痕跡,他怕一回想就上頭。
鍋鏟相碰叮當作響,炒菜的香味兒飄到了客廳,陳譴洗了把手回來瞧見徐訣正垂著頭呆坐,就蹲到他面前仰臉看他:“害臊了?”
徐訣的衣服穿在陳譴身上有點顯寬,肩線耷拉在肩膀以下的位置,圓領露著大片鎖骨,徐訣提溜起一側領子縮窄領口,小聲說:“要不你還是把衣服換了吧?”
“不換,”陳譴搭著對方的膝蓋說,“我還打算今晚這樣穿著讓你弄我呢。”
“今晚先別吧?”徐訣抓起桌上的長尾夾給陳譴的領口別上以防牽扯自己的非分之想,“我就不留宿了,吃完飯就回去。”
陳譴戲弄他:“我媽還備了酒你忘了?舔兩口就醉成那樣兒誰扶你回去。”
徐訣陡然起立:“我忘買解酒藥了!”
仿佛早預料到他有此反應,陳譴扣著徐訣的手腕把人拽回來:“我這有,你要不要?”
徐訣瞬間心安:“快給我。”
“剛剛讓換個稱呼不是還挺扭捏麼?”陳譴笑道,“給點誠意。”
徐訣的余光飛快地沖廚房掃一眼:“姐姐,給我。”
話剛落,他的后頸被陳譴兜住往下壓,嘴唇隨之碰上了陳譴的,不過幾秒鐘便分開。
陳譴朝他濕潤的嘴唇吹一口涼氣,戲謔道:“給你,乖小狗。
”
看對方眼神就能猜到自己會被捉弄,但無論陳譴說什麼徐訣還是忍不住會信,他泄氣地伏低身子埋在陳譴肩上:“我不想在阿姨面前出丑。”
陳譴白天被弄得腿軟,眼下蹲一會就腳跟發麻,還承著徐訣壓下來的重量給他揉后頸:“我媽是什麼洪水猛獸嗎讓你這麼害怕。”
徐訣糾正道:“不是怕,是擔心自己表現不夠好。你是她的寶貝,我想讓她知道你在我眼里也是一樣。”
廚房的炒菜聲忽停,抽油煙機的噪音息止,陳青蓉沖外面喊:“小譴,過來端菜!”
徐訣搶先離開沙發往廚房里鉆:“阿姨我來。”
灶臺上擺著幾道淋著菜汁的家常小菜,徐訣一手一個盤,陳青蓉說:“小心燙。”
徐訣端得特穩:“沒事阿姨,我耐燙。”
“這話別讓剛走的高燒聽見。”陳青蓉說完先笑了起來,攥著勺子把米飯挖松,“今天挺消耗體力的吧,我給你多盛點飯。”
徐訣不可思議地瞪大眼,嘴上邊應著“好,謝謝阿姨”,心里邊震撼,陳譴搞什麼啊,怎麼連白天做的什麼事兒都要跟家里說,別是連姿勢都描述得一清二楚吧?
結果陳青蓉說:“病還沒好全呢,就馱著小譴在外面到處跑,以后讓他自己也騎一輛,多大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坐車頭。”
徐訣松口氣:“我挺樂意馱他的,以后離我最近的座位都是留給他的。”
陳青蓉眼都沒抬:“那等下吃飯你們一塊兒坐,都不許跟我搶單人沙發。”
相處下來徐訣大致能理解到陳譴對母親“有點溫柔有點可愛”的形容,不知是不是陳青蓉十八歲就當了媽媽的緣故,其實她身上那股小孩子心性并沒因年歲增長而消失,只是有一部分轉換成對年輕人更大限度的包容,或許也是在原諒年輕時走過歪道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