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去哪呢。
陳譴說,你不認識麼,萬燈里。
萬燈里。
這仨字是兩人以前提得最頻繁的詞匯之一,頻繁程度不亞于abandon后面的aboard,但徐訣對這個地方帶著偏見,所以說不上高興:“去那干嘛?”
“喝酒,練練你的酒量。”陳譴收慢車速,駛進了萬燈里南門。
他不朝左拐去“咕噥”,往深處再滑了十來米,右拐在一家挺冷清的酒吧門前停下。
老板見來了生意,按停了短視頻問要什麼。
陳譴說要兩扎黃油啤酒,想了想,改口說還是先來一扎吧。
吧臺附近的散座,小圓桌上墩了一酒二杯,但陳譴的杯里盛著果汁——是楊梅汁,他已經很久不喝柚子汁了。
徐訣問:“都我喝啊,你不怕我喝醉后搞想搞的?”
陳譴下意識反手摸自己后背的扣子扣沒扣好:“徐訣,你知道我媽以前是干什麼的吧?”
還叫上全名了,徐訣正襟危坐道:“你說過的,調酒師。”
陳譴提起扎壺往徐訣的杯子里倒滿,直到泡沫滿溢:“別的調酒師我不知道,就我媽來說,她除了特能調,特能喝,還特能灌醉人。”
他端著冰涼的玻璃杯,在蒙著水霧的杯沿留個唇印,隨后將杯子放在徐訣面前。
“寶寶,”陳譴先給徐訣甜頭,“把你搞想搞的上想上的慣性思維先收收好嗎,我答應我媽等高考成績放榜了就帶你回家,她酒都備好了。”
徐訣剛拿起杯子,差點手一滑將酒灑出去:“我看阿姨挺溫柔的,不會那麼狠吧?”
陳譴給他打個比方:“你看上次午安姐灌你的時候有手下留情嗎?我媽還是她師父。”
徐訣回憶了下自己喝醉的那回說了什麼,隔太久了,具體記不住,只記得都是些擺不上臺面的話。
他埋頭悶了口酒,按住兩只色盅朝桌子中間一推:“好久沒玩大話骰子了,這次不管我能不能答上,我都喝。”
場景重疊,燈影斑斕間像回到了那個陳譴溫柔地聽徐訣辯解的冬天,徐訣依舊玩不過夜場老手,攥著空了又滿的酒杯屢戰屢敗。
陳譴:“氧氣和鐵反應生成什麼?”
徐訣:“生成你眼里的煙花。”
陳譴:“姐姐最喜歡吃什麼?”
徐訣:“吃小狗的大……”
陳譴抬眼皮剜了他一眼。
徐訣的眼睛像蒙了層水霧,朦朦朧朧的:“姐姐最喜歡吃秋姑家的老婆餅,和冬康路口的炸雞,要蘸甜辣醬。”
扎壺里還剩一半啤酒,陳譴不忍心讓徐訣喝下去了,孩子明天還得上學呢,他招手喊服務生收走,抓著色盅在桌面用力晃了晃,骰子在里面撞擊出連串的脆響。
徐訣低頭,看著陳譴白凈的五指握在黑黢黢的色盅上,已分不清今夕何夕。
正當陳譴要問最后一個問題時,徐訣大著舌頭說:“姐姐。”
“姐姐,你都不知道你握著色盅的動作有多像……有多像。那時候我兄弟就炸了,我居然在想你握著我時是什麼滋味兒。”
“她們懷疑我有暴力傾向的時候我都沒慌,可是當我冒出這個念頭,我他媽就害怕了,怕的是我還想往深處鉆。”
“姐姐……好想往你里頭鉆。”
陳譴按住徐訣伸過來的手,一聲不吭起身把人的胳膊扛自己肩上,心說救不了了,還是自求多福吧。
第79章 沒長針眼
畢業典禮當天學校不抓遲到,徐訣踩著鈴聲進教室,拖開椅子砸座位上。
老師還沒來,教室吵吵嚷嚷的,衛小朵轉過來戳他:“吃酒心巧克力嗎?”
徐訣臉埋在臂彎里,直接抬手搖了搖算作回答,他現在聽到“酒”這字兒就頭暈。
昨晚從酒吧出來,陳譴費了老大勁兒把他弄上車,他跟狗一樣趴在陳譴背上,手不規矩地隔著褲子揉陳譴大腿,口齒不清地念叨“振動式”。
當時神志不清,事后倒是能清晰地記起每個細節,陳譴將他振動的手機從兜里掏出來,給他看亮起來的屏幕:“你爸跟你說今晚睡辦公室,不用給他留門。”
然后他一邊頭腦不清醒,一邊準確無比地給陳譴指明了回家的方向,半拐半哄地將人帶回了家。
就在他的臥室里,連空調都來不及開,只敞著露臺的窗簾,兩人赤條條地在床上交疊。
他家臥室的床和露臺對的角度剛剛好,露臺下方是花園,靜謐時能聽得花園池塘時而激起的水花聲兒,月光從窗外大片大片地漏進來傾瀉在兩人身上。
從他那個視角,他恰好能瞧見跪伏的陳譴聳起的臀部,漂亮得連月色都愿為它作嫁紗。
陳譴就顧著俯首親他胯骨左側的紋身,正在掉痂狀態的紋身刺癢刺癢的,徐訣恨不得陳譴咬下去覆蓋癢意,卻沒作聲。
后來他被陳譴吹酒醒了,行動先于意識把人按床上弄了個腳尖兒朝天,陳譴顧忌著這是他家沒敢喊出來,他索性就著姿勢面對面托抱起陳譴離開臥室,踩著光滑的走廊地板走走停停為陳譴介紹:“這是我的工作間,大不大?”
陳譴勾著徐訣的脖子偏頭看一眼,比那個車庫改造的大多了,但是他為自己送徐訣的小工作間抱不平嘛,就偏心道:“一般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