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穿唇釘那晚去藥店隨便買的藥物,沒想到兜兜轉轉給眼前人用上,陳譴拈著棉球為徐訣清理血跡,想起初遇時徐訣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你擋住光了。”
明明光就在眼前。
又想起自己為徐訣買了加奶咖啡,可后來他再沒見過徐訣喝咖啡。
棉球由白變紅,陳譴換了一顆,托著徐訣的下巴問:“你是不是不喜歡喝咖啡啊。”
徐訣疼得齜牙咧嘴,說:“我只愛喝汽水。怎麼問這個?”
陳譴沖對方橫臥鼻梁的傷口輕輕吹了吹,說:“以前不是給你買過咖啡麼,別是轉頭就扔了吧。”
徐訣想了想才反應過來:“別造謠我!我都喝光了,那時候快冷死,你給我買什麼熱的我都會喝。”
陳譴蹲累了,也坐到地上,兩腿盤徐訣身后:“那你還嘴硬說不冷,什麼人啊。”
“高中生是有尊嚴的。”徐訣兩手繞陳譴腰后扣著,“好了沒,沒破相吧。”
“帥著呢,”陳譴舉著瓶碘伏,“別抱太緊,你衣服好濕。”
“我這是為誰。”徐訣拉開點距離利索地脫掉上衣扔一邊,伸手又把人摟瓷實了,盯著對方的眼睛想問些什麼。
棉簽沾取褐色液體涂上傷口,陳譴屏息弄得認真,待消毒完,他說:“那個彭總,是我爸。”
“啊。”徐訣想摸鼻子。
“別碰。”陳譴拍掉他的手,“我媽曾經錯手捅死的人,是我爸的朋友。”
關于前事他藏了很多年,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深究的話那事兒其實錯不在我媽,可我爸想把人送進去,沒人攔得住他。”
“為什麼……”
“是不是想問夫妻一場為什麼要這樣把人逼上絕路?”陳譴笑了笑,伸手捻了個創口貼,“徐訣,你還記不記得我當時怎麼跟你說我的名字?”
當初名字是徐訣特意問的,他都記得:“譴責的譴。”
“我媽生我時就這麼個意思。”陳譴說,“他們倆沒結婚,那破男人甚至不知道有我的存在。我媽念書那會兒跟他談過一陣,被他拐上床了,高考那天才發現自己懷上了。”
小時候陳青蓉總怨他,喝醉了會趴在他床頭流著淚說很多,那年高考第一場她就交了白卷,炎炎烈日下背著書包在小診所門口徘徊卻沒錢進去,偷溜回家翻抽屜氣走了有先心的母親,處理完身后事找彭閎討說法卻撞見對方摟了別的女孩子。
“可能我各方面都更像她,后來她不怨我了,像個尋常母親一樣對我很好。”陳譴撕開創可貼,卻低著頭沒繼續下一步動作,“在麋鹿遇見彭閎完全是個意外,那破男人在走廊跟人搞小糖丸交易被她發現了,剛好我媽捅死了他同伴,他將錯就錯把我媽送了進去。”
徐訣也壓低了脖子,把臉湊到陳譴面前:“所以你是想幫阿姨報仇?”
“也是為我自己。”陳譴捏住創口貼兩端為徐訣貼上,“我歪打正著從孟總嘴里撬出彭閎犯合同詐騙罪了,今晚去陪客是為了錄證據,他涉及金額挺大,起訴方追責起來起碼能讓他吃個十年牢飯。”
指尖刮了刮創可貼的邊緣,陳譴捧住徐訣的臉,低聲道:“徐訣,我在你面前沒有秘密了。”
那雙眼盛著坦白一切后的真誠、即將放下多年心結的輕松以及些微看不透的情愫,徐訣和他額頭相抵,心疼于他的辛苦,動容于他的坦誠,此刻和陳譴相視,他萬幸于自己沒有來遲。
無論是關于今晚,還是關于陳譴的人生。
可就是想要挨夸,也想尋個時機讓對方從回憶里抽離:“那我今晚厲不厲害?”
陳譴嗯了聲:“謝謝你。”
徐訣才不要口頭感恩。
一個念頭在腦中翻滾,他都破口子了,流血了,那麼凄涼了,任性一回不過分吧。
誰讓陳譴今晚為他哭,他哪忍得住,一張嘴,話就蹦出來了,收都收不住:“姐姐,親我一下吧。”
陳譴微愣,擔心地揉了揉徐訣的后腦:“你腦子也傷了嗎,我是男的。”
徐訣蹭他鼻梁,碰著了傷口疼得抽氣:“寶貝兒,親我一下。”
除去臨門一腳,兩人荒唐事做過那麼多回,親嘴兒卻至今沒體驗過。
陳譴眼角本就泛紅,這下更是蔓延到耳廓,他目光寸寸滑落,從徐訣的眼睛,到粘著創口貼的鼻梁,最后停在一雙唇上。
初遇那天他就注意過,徐訣的嘴唇就算不笑的時候也會有一點自然上翹的弧度,這大約是陳譴在他身邊總會感到開心的緣故。
他偏頭親在徐訣下巴,離開些許,笑著問:“夠不夠?”
哪里夠。
徐訣不答,兜住陳譴的屁股把人往腿上一抱,扣著陳譴的腦袋抬頭親他嘴,可能平時吃紅果兒練出來的技術,他勾住柔軟的東西總忍不住舔舐,那截躲藏撩撥的舌尖叫他纏住吮取剮蹭,他還壞心眼地在上面打圈兒。
紅果兒都喜歡這樣,沒道理別的地方不喜歡吧。
陳譴總想找回主動權,可舌頭一探過去就被冷落,對方轉而攻擊他的下唇,碾過顆小狗唇釘,銜住一瓣唇肉來回啄咬。
“小狗……”陳譴總算得來換氣的機會,“小狗要濕了……”
徐訣知道自己優秀,卻沒想到自己如此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