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摁著彭閎的喉結,心底的咆哮說出口卻成了輕飄飄的氣音:“你他媽敢上自己的兒子?”
彭閎陡地瞪大雙眼。
門板被重重掀到墻上,徐訣撿起腳邊的酒瓶,壓著股殘暴勁兒大步逼上前。
他想他還是學不會做一個文明人。
第64章 親我一下
服務生領著趙川趕到六樓的時候,風浪已幾近平息。
趙川褲鏈拉了一半,匆忙中只來得及系上扣子,進門差點被地面滾動的酒瓶絆倒。
“操,怎麼回事,”空氣中漫散難聞的氣味兒,趙川捂著口鼻頓在門廳處,“這他媽究竟是怎麼回事?!陳譴!”
聽覺捕捉到熟悉的名字,被怨憤蠶食理智的徐訣才有所反應。
揪緊男人領口的手一松,他將釘在對方胃部的膝蓋挪開,那人喝過的酸啤從嘴邊吐出來淌了一下巴,掙扎著要爬起來卻無奈卸力摔了回去。
屋里其他人也好不了多少,這個被酒瓶砸了后頸,那個被掄出了鼻血,孟總靠在墻根捂著下身凄聲嚎叫,還有個魁梧些的癱在地板上喘氣,指間勾著把軍刀。
軍刀刃上擦了片薄薄的血跡。
室內冷氣開得很足,徐訣卻掛了一身的熱汗,將T恤的前襟后背浸濕大片。
他拖著腳步撲到床前,握著陳譴的手腕捋下來,裹住一只蒼白發顫的手,輕聲道:“別做傻事。”
陳譴維持著跪伏在床上的姿勢,濕透的雙眼壓根括不住多少視野,連眼下這可憎面孔是睜眼或閉眼都無法分辨。
全身的感官仿佛集中在兩處,絞緊脖頸的十指掌控著一條生命,附著手背的炙熱在安撫他竄動的暴躁,他進退維谷,迷茫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滴液體墜在他左手腕,輕緩地爬了一道,朦朧中陳譴瞧見那顏色比右手腕的手繩還紅。
他低落地說:“我瘋了,我想殺人。”
徐訣抹了把麻癢的鼻梁,蠻力掰開陳譴收緊的十指:“陳譴,你看看我。”
掰不動,徐訣騰出手臂環住陳譴的腰身把人往自己懷里帶,貼著陳譴的耳畔字字深切:“小狗受傷了,你能不能先帶他回家?”
像解鎖的鐐銬,那雙手終于脫力從彭閎的脖子上松落。
趙川上一秒還在辦公室把固炮搞得腿軟,下一秒自己就被陳譴的行為嚇得險些站不住腳,幸而沒釀出人命,他大步過去把護住頸部劇烈咳嗽的彭閎扶起來:“這位大老板真對不住,我們家員工……”
“我已經辭職了。”陳譴啞著嗓音打斷他,“去喊趙平高來,讓他處理。”
“辭職你上來陪個狗屁!”趙川慣會欺軟怕硬,“這里哪輪得上你來指指點點!”
陳譴拽著徐訣起身,動作間牽扯出爬遍后背的酸痛:“是輪不上,那我就不礙著您指點江山了。”
望不盡的走廊終于尋到了頭。
陳譴的掌心蒙了汗,貼著另一個人的手掌黏糊糊地難受,可從包間出來,他就沒再松開過,唯恐一松開就被身后作惡的利爪勾回去。
到電梯前,他抬手按鍵,抬不起,所有力氣似乎全部積聚于跟徐訣相連的右手。
他再嘗試,視線落在自己腕間半凝固的血紅上,緊繃的神經一根根松弛,渙散的意識也漸漸蘇醒過來。
有人攥住他的指尖戳亮了下樓的按鈕,電梯門開,陳譴忍了一路沒敢回頭看身邊沉默的人,此時卻避無可避從轎廂壁上望見徐訣血跡斑駁的臉,明明那樣可怖,可這張臉上的眼睛看他時總是純良明亮。
“我沒事。”徐訣用手背抹鼻梁,刺癢刺癢的,手背也染了血,“真沒事,就蹭了一口子。”
陳譴這些年的沉穩好像是一瞬間坍塌的,他把人拽進電梯,手忙腳亂掏出手機要喊救護車,盯著屏幕半晌,面部識別卻失了靈,他移動指尖要輸入密碼,不斷落在屏幕的透明液體卻使得機子無法感應觸碰。
思維好像無法正常運轉了,陳譴抓著手機往褲腿上蹭,等好不容易能滑出緊急呼叫,他的手指懸在撥號盤上方卻找不著一個恰當的數字。
手機被奪下,徐訣托起他的臉讓他好好看看:“陳譴,我真沒事兒,我好好的。”
陳譴在柔白的燈光下和徐訣對視,張嘴艱難地吐出三個字:“去醫院。”
“不去,就回家。”徐訣幫他抹兩頰的濕潤,結果也蹭了人一臉的血,徐訣顧不上疼,就咧著嘴笑,“陳譴,你家小狗打架贏了,你不該高興麼,哭什麼啊。”
單車扔在了側門,兩人坐出租車離開,司機踩著油門開得飛快,心有余悸道:“真搞不懂你們年輕人!”
車子里沒開空調,開著窗散血腥味兒,徐訣迎著灌進車廂的夜風笑得好開心:“年輕人為自己的心肝寶貝發個瘋怎麼了!”
尾音淹沒在大路的車水馬龍中,出租車向長年路六巷疾馳而去,陳譴攥緊徐訣的手看向窗外,遲滯地發現他從什麼時候開始對那個破舊的地方揣了顆迫切的心。
回到家,徐訣累得癱坐在地毯上不愿動彈,陳譴洗了把臉,提著藥箱過來在他面前蹲下:“讓我看看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