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寄風問:“你急要?”
徐訣挺理直氣壯:“我那朋友快生日了,我白住他家那麼久總得送他個好點的禮物吧?”
徐寄風踹他:“知道自己給人家添麻煩還不趕緊搬回來!他是你誰,還供你吃供你住,要點臉你。”
“這不是他家離學校近麼,上下學方便,興許我搬出來他還舍不得呢。”徐訣拍拍被踹臟的褲腿,“對了,你有沒有暫時空置的場地啊,借我用用。”
徐寄風了解得很:“開趴?”
“總不能干巴巴掏個禮物就算完了,多沒勁兒。”徐訣說,“年輕人嘛,找點樂子。”
“我一得空還跟工友唱歌呢,我不年輕?”徐寄風扔個鑰匙過去,“公司最近在城南那邊的寫字樓租了個單元當培訓基地,現在還沒正式啟用,你過去看看合不合適。”
“合適合適,謝謝老爸。”徐訣接住鑰匙拋了拋,“走了啊,有活兒記得還撥給我做。”
手上的設計工作完成,徐訣沒清閑多少,反而變得更忙碌,對于陳譴生日的計劃已在腦中初具雛形,但實施起來還是頗費時間,他不請人手,保證所有步驟都親力親為。
這是他自己給陳譴的,獨一無二的禮物。
五一黃金周前的最后一個自習,班里像一鍋煮沸的粥,誰都在嘰里呱啦談論假期打算,任白素珍站講臺上怎麼提醒學生放完假沒多久就得備考期末,期末完了還得正視高三……
大家的想法都很簡單,管他三七二十一,放假就是先放了再說,何況下學期步入高三,八月初就要開課,沒多少時間放肆了。
邱元飛慫恿徐訣跟他調個座位,趴在桌上揪一下衛小朵的馬尾尖兒,等對方佯裝怒容轉過腦袋,他笑著朝對方攤開手掌。
掌中躺著個有大耳狗圖案的蝴蝶結,邱元飛說:“小朵,明天戴著它去看電影吧?”
高中生的戀愛就是單純,牽手看個電影都能搞得神神秘秘,徐訣收拾著書包,瞟一眼,那倆人在傻笑樂呵,再瞟一眼,交接信物時攥一下手指表示達成共識,感覺人家好沒見識。
但轉念一想,他和陳譴還沒一起看過電影,只湊著頭看完一部時長九十分鐘的片兒,雖然有見識,但沒人家浪漫。
放學了,那倆臭談戀愛的將矛頭指向他:“訣啊,咱仨那群都沉底了,你不會還沒把姐姐追到手吧?”
衛小朵已經試戴上新蝴蝶結了,辮兒晃來晃去顯擺:“是不是姐姐嫌你小啊,很多女生會有這個觀念,感覺姐弟戀像在養小孩。”
出于修養,徐訣憋紅了臉忍住不反駁,可出于自尊,他暗暗否認對方的觀點:他哪里小,陳譴一只手都圈不籠!
邱元飛搭他肩膀:“兄弟,說真的,你到底表沒表過白?搞對象最注重儀式感,你連個正式表態都沒有,讓人家怎麼知道你心意嘛。”
徐訣摳著桌底的木茬兒,不知道在慌亂什麼:“等姐姐生日,我就向他表白。”
看似還有兩個多月,但對于徐訣這種每天都得壓縮時間去準備的人來說,日子好像完全不夠用。
假期幾天,徐訣要麼泡畫室里要麼跑城南那邊布置場地,刷臉太勤了,連寫字樓的保安都認得他。
其實徐訣也想約陳譴去看電影,他只能空出晚上的時間,等陳譴下班后去看個午夜場剛剛好,那個點影廳雜音最少,觀影氛圍最濃厚。
可當陳譴從麋鹿出來坐上他的單車后座,疲憊地往他背上一趴,他就打消了所有念頭,只想陳譴回家好好睡一覺。
夏天好像是從一杯冷冽的冰水開始的。
陳譴去上班不用再外披大衣,他總是穿很薄很透的服裝,不限于要系紐扣的襯衫,很多時候是那種形似睡袍的燈籠袖長衫,兩片衣襟交疊藏起白凈平坦的胸膛,腰肢被寬綁帶裹束,腳上踩一雙搭扣樂福鞋。
削薄的肩背和圓潤的臀部總會招惹視線,有客人剛給出小費便故意打翻陳譴的冰水,冰球滾落砸在腳背很疼,冷水潑濕了胸前的布料,滴滴答答往下淌。
陳譴很久沒有這種煩躁的感覺了,對這個工作的厭惡近乎到了一個生理性反胃的地步。
他撥開客人伸來的手,明知不是自己的錯,還得賠著笑說要回休息室處理一下。
他沒回休息室,身旁經過個服務生,他拿走人家托盤上的小白啤去衛生間,邊往最后一個隔間走邊咬掉瓶蓋兒,踹上門,他將白啤倒進了馬桶里。
馬桶蓋闔上,陳譴坐到上面,解開腰間帶子,岔腿踩住門板,然后拿酒瓶給自己擴。
今天是黃金周的最后一天,外面那麼喧嚷,陳譴卻游離在瘋鬧世界之外,無比冷靜地給徐訣打電話。
徐訣的聲音鉆進他耳朵,他好像平靜了一些。
陳譴問:“你在外面背單詞嗎?”
現在才九點多,按理說不會那麼早,他卻在徐訣的否認之外聽到了三兩醉漢的對罵。
他攥著手機笑了笑,左手握著酒瓶轉動,撒著頑劣的謊:“我又被人下藥了,現在躲衛生間里,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