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譴低頭看他手,還真的攥著兩瓶飲料,其中一瓶白桃味的已經遞到他眼底下。
兩人各懷鬼胎卻并肩同行,你撕我咬分享完一支棉花糖,陳譴擰開瓶蓋喝飲料,偏頭看見徐訣那瓶是柚子味的,隨口問:“那瓶怎麼不給我?”
徐訣灌下一大口,嗓子清潤了:“你平時上班喝得還不夠多啊,今天離它遠點。”
陳譴萬萬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含住瓶口又抿了一嘴的白桃味兒。
有人教他柚子汁混酒,有人教他脫離潛意識的依賴性,左右都有理,陳譴卻漸漸偏了秤桿,暗忖徐訣以后會否帶他脫離麋鹿的桎梏。
步行街多的是吃食的館子,兩人在一個中餐館的靠墻位落座,桌上兩瓶飲料挨著,各自都喝了大半。
徐訣卸下書包放里頭,玩偶一甩,被遮擋的掛件露了出來,他終于想起趕過來時匆忙急躁的原因:“你怎麼把那鑰匙給我了?”
陳譴翻著菜單勾選,眼都不眨一下:“昨晚喝多了撒酒瘋,掛錯地兒了。”
徐訣拆穿:“你昨晚哪有喝酒。”
陳譴抬頭,琢磨什麼似的拿筆桿在唇釘上點了點:“那是喝別的喝醉了。”
桌下,徐訣把褲腿抓出了痕,飯沒吃,先攢了一肚的壞水兒:“別的什麼?”
陳譴重又埋下頭去,勾完自己想吃的,再勾徐訣愛吃的:“還能有什麼,老肯的可樂啊。”
徐訣手一松,將折痕撫平了,氣道:“我管你喝什麼,反正東西給了我就不能要回去。”
“這麼緊張干嘛,我問你要了嗎?”陳譴樂得看徐訣護財似的表情,檢查完菜單就近遞給服務生,他搭著桌子道,“保管好,丟了沒有補辦。
”
徐訣聽著對方嚴肅的口吻一愣:“不會真送了我一個房子吧,你會不會……”會不會太愛我了。
這玩笑話徐訣在學校里時常跟哥們兒說,面對陳譴卻不太敢正面表達。
結果陳譴拋了個白眼:“我看你才是喝多了。”
第46章 他好迷人
直到吃完飯走出館子,徐訣還抓著那個鑰匙掛件,串在書包上怕被人揪了,揣在口袋怕半路弄丟了,扭頭瞧見街邊擺著賣手工編織繩的地攤,他跑過去往前一蹲,打算挑根長的連著鑰匙掛脖子上。
“掛脖子上你也不嫌硌得慌。”陳譴跟他一塊兒蹲著,也伸出手幫他挑選,揀上這條棕的看看,粗了顯狂野,放下,又斂那條藍的,花紋似乎太秀氣。
徐訣比陳譴更不用心,陳譴的手在眼花繚亂的編織飾品上游移,袖口因夠長了手而縱上去一小截,露出白皙的腕子。
腕子上空晃晃的,徐訣仍記得那枚被陳譴戴了五年的鐲子,也記得自己情急時總會在這只手腕攥一圈紅。
挑選掛繩的速度慢了下來,徐訣漸漸忘了來時的初衷,勾住一根編織手繩搓弄,猜度著陳譴戴什麼顏色最好看。
“怎麼挑手繩去了?”攤子小,陳譴跟他挨緊了胳膊,“這個黑色的跟你挺襯。”
徐訣計上心來,挽起袖口,將手上這根黑色的湊到腕間比了比,攤主婆婆笑得很和藹:“喜歡就戴上試試!”
“真的啊,”徐訣聞言挪過去,半蹲在婆婆面前,手往人家膝上一伸,“我不會戴,您幫幫我。”
那一八九的個兒在老人跟前弓腰屈膝,揚起的臉上掛了明朗干凈的笑,眼睛也是亮的,是很討長輩中意的長相。
陳譴被這幅畫面吸引住,竟也忘了撥弄琳瑯飾品,出神地幻想陳青蓉見了徐訣會不會喜歡。
等晃過神,徐訣已回到他身邊,說:“買好了,走吧。”
在這里不方便,等走出一段路,陳譴問:“不買掛繩了?”
“你不是說掛脖子上硌得慌麼,我覺得你說得對。”徐訣停下,突然就抓了陳譴的右手,“不過光看看不買,人家婆婆多失望啊,所以我買了別的。”
陳譴腳下稍頓,還沒反應過來什麼,就被徐訣捏住手腕往上一翻。
徐訣的手在兜里焐熱了,左手圈住陳譴的衣袖往上捋到小臂中間,右手五指擴著根同款式的手繩朝他腕上套,到原來掛過鐲子的位置停住,按住松緊扣調節好適當維度。
與他自己沉靜穩重的黑色不同,明艷惹人的一抹紅繞在陳譴手腕,剛剛那婆婆悄悄在他耳邊說了:那孩子膚白,戴紅色好看。
袖子沒了束縛重新滑下來,陳譴怔然:“怎麼還給我買了?”
徐訣早找好借口:“所以說人家怎麼會做生意呢,單買不打折,買倆才有優惠。”
陳譴又問:“為什麼偏要買紅色?”
徐訣言之鑿鑿:“今年不是你本命年?穿紅色能辟邪,你不能摘下來。”
好像沒什麼不對,陳譴摸摸手腕, “嗯”一聲,被說服了。
步行街商鋪各異,兩人一個摘掉連日來不停軸的學習包袱,一個暫且忘卻周而復始的工作帶來的疲憊,在繁忙街頭度了段好時光。
從南邊到北邊,前路轉個彎就有車直達酒店,陳譴偏叫左側的板磚路領走了視線。
板磚設計獨特,經由打磨拋光,上色成了書本的模樣,陳譴踩上一本,低頭看看,是《新華字典》,再踩一本,是《格林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