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十點,陳譴坐在床沿看徐訣收拾,問:“酒店不用趕熱水吧?”
今晚同房不同床,徐訣存不了壞心思,斂了衣服打算去洗洗睡,明天還要早起趕考場:“不用。”
剛邁出步子,他被陳譴拽了臂彎:“吃了蛋糕再洗吧。”
蛋糕是陳譴來酒店樓下等徐訣之前買的,一晚上坐過老肯的桌子,承受過壽星的注目禮,磕磕碰碰晃過小商街,此時陳譴揭開盒子將它捧出托盤,剛好夠兩人份的蛋糕還算完好。
不是多特別的款式,就一圓形戚風抹了海鹽淡奶油,上面是個柴犬圖案。
插太多蠟燭會破壞美感,陳譴就點一根,燭光飄在柴犬的眼睛里,明明過生日的不是陳譴,他眼里卻同樣盛了光。
“關燈嗎?”陳譴捧著蛋糕問。
徐訣已經好久沒過這樣有蛋糕有蠟燭的正式生日,他木坐在床沿,映著眼前人的雙目因染了火光而灼熱,不知道關燈正確還是不關燈正確,只知道他今天就十八歲了,他成年了,關了燈是不是還能做點別的什麼。
“那關吧。”徐訣說。
電燈開關就在床頭邊,徐訣手中一沉,陳譴將托盤擱他掌上,傾身按滅了明燈。
室內只余盈盈一豆光,像初遇時雪夜下的那盞路燈,也像跨年前夜實驗室里最后一朵熄滅的煙花。
每盞光都只會在特定時刻中存在一次,十八歲的燭光也同樣如此。
徐訣那麼多年沒得到過的、眼紅過的,陳譴全部給了他。
他捧著蛋糕,聽陳譴給他唱英文版的生日快樂。
蠟燭燃得快,為了給徐訣留出許愿的時間,陳譴也唱得快。
第三句末尾,他飛快地唱了句“to puppy”,趁徐訣還沒反應過來,他催促:“許愿,閉上眼,許認真點。”
他存了私心,想充分利用時間給徐訣拍一張照片存檔十八歲的這一晚,手一按口袋,想起剛剛進屋就把外衣都脫下來了,衣服都在那邊的沙發上。
現在再走過去翻找顯然太浪費時間,轉頭瞄見另一張床上的平板,陳譴決定臨時用它。
第44章 生日快樂
徐訣自認不是個予取予求的人,卻在成年這天縱容自己貪婪一回,跳動的火光往闔起的眼皮上覆一層溫熱,他閉著眼把想要的在心里過了遍。
然而想得再多,左右都脫不開陪他過生日的這個人,關于學業事業,徐訣都有能力爭取,唯獨陳譴可否一輩子開心順心,他拿捏不定。
撩在眼皮上的溫度褪去了,徐訣睜開眼,原以為會對上一室黢黑,沒想到視野中的畫面仍清晰可辨。
蠟燭熄滅后升起的裊娜白煙柔化了陳譴的臉龐輪廓,但沒柔化眼神,徐訣有點讀不懂陳譴此時的表情——像愕然,像無奈,當中似乎還摻雜幾分勾撩人的意味。
“許完愿了?”陳譴問。
徐訣還傻愣愣捧住蛋糕:“許完了。”
陳譴說:“我原本想給你拍個照片,然后發現手機不在身上。”
徐訣騰出個手按衣兜:“那先用我的?”
陳譴輕笑一聲:“所以我臨時拿了你的平板,可是沒拍成。”
“為什……”徐訣猛然噤聲。
他循著光源低頭看去,那塊出門前被他隨手擱床上的平板當下正安然躺在陳譴的手中,屏幕不知羞臊地投出兩個小時前由他親手按下暫停的視頻畫面——還未入正題,主人公的槍桿子被畫外人的一雙手虔誠握住。
那雙手白皙柔軟得辨不清男女,和任何深色物體相襯都曖昧橫生。
徐訣的心臟仿佛綁了串鞭炮,噼里啪啦將他的羞恥心炸得無一處安好:“我不是……”
蛋糕快被他摔到地上,他急于找理由掩飾,更想挽回顏面,奈何唇齒張合半天湊不出一句合適的解釋。
驀地,手上一輕,托盤被轉移到陳譴手中,轉眼又擱回床頭柜上,和屏幕未熄的平板呆在一起。
兩人的手都空了,陳譴湊近半臂距離,笑著問:“不是什麼?不是自己點開看的,是它自己無緣無故彈出來的?”
只一方屏幕散發的光不足以照亮整個房間,床頭的光暈之外,事物的演變趨勢都沉在了黑暗里。
羞恥和后悔交融,徐訣的氣息被陳譴的徹底攪亂,他的手扣住床沿,定力再好也經不住陳譴屢次撩撥,整個人幾乎陷入崩潰狀態,索性破罐子破摔:“我最近壓力大,看看片兒怎麼了?”
“臉紅什麼,看片兒又不是犯錯。”陳譴把人逼到床頭,單手撐在對方身體一側,“我以為你純情著呢,平時要麼做題要麼畫畫,也沒見你碰這種東西。”
“誰他媽看片兒還要當著別人面來啊,”再對視徐訣就真忍不住了,何況十八歲了,什麼都在興頭上,真怕一沖動就釀了大錯,“我是個那啥功能正常的男人!”
“性字燙嘴?傻子。”離得近了,陳譴抬著眼簾,視線黏在徐訣的眉宇間。
眼睫一寸寸扇合,陳譴以眼作筆從上到下描畫了遍徐訣緊繃的側臉,最后聚焦在對方滑動的喉結上。
緊張?還是不安?是壓抑情緒,還是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