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俞獲看他一眼:“我也是賢中畢業的。”
“我猜也是,”徐訣道,“畢竟……”
“畢竟什麼?”俞獲又看他,眼里咂不出意味。
畢竟陳譴昨天才說過。這話徐訣沒說,他話鋒一轉:“你跟他是在校外認識的吧。”
俞獲默然,低著頭點開徐訣傳來的照片,下載原圖,長按保存,這一系列動作拖沓著做完,才輕聲問:“他跟你說的?”
“沒有,也是我猜的,他大你好幾屆,你進賢中的時候他都畢業了吧。”徐訣察言觀色,瞧出對方神情不對,便紳士地做出讓步,“你不方便說也沒關系,我就問問。”
他依照流程給對方發定金,發完拎上書包就要起身,俞獲突然道:“干嗎要問這些?”
徐訣直白回答:“想了解他啊。”
“了解之后呢?”
徐訣勾起嘴角笑得蔫兒壞,反問道:“你猜不出來麼。”
俞獲攥緊手機,大聲道:“你別玩玩兒!”
指腹不小心觸到對方發來的紅包上,剛才遲疑那麼久,現在機緣巧合收了定金,俞獲后悔也來不及了。
金錢到賬的聲音如此響亮,徐訣晃了晃手機,上面顯示著紅包被領取的界面:“我下周末過來取照片。”
周一上交了競賽報名表,徐訣便忙了起來,每天晚修趕完作業就到化學老師的辦公室補課,或者到實驗室做實驗,等馱著朗月稀星放學,校道上已經不見多少人了。
陳譴將下班時間調晚了一個小時,前些日子請假太多,好些熟客找不著人很不滿,他趁這段時間彌補回來,喝暈乎了就到會所側門外吹風,亮著手機屏給徐訣發消息:好好備考,不用來接。
擔心語氣太冷漠刺激到憂心忡忡的小孩兒脆弱的心靈,他添一個詞:聽話。
臨近年末,班里的人天天都在盼元旦假,話題討論離不開跨年上哪玩兒,比如徐訣的同桌和前桌就為此列了不少計劃,見不到面的時候群里聊,見了面就課間聊。
徐訣做題間隙看著他們眉來眼去跟送秋波似的,開玩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牽手成功了。”
氣氛靜默兩秒,邱元飛搭著徐訣的肩悄聲問:“那啥,不是挺明顯嗎?”
徐訣怔住:“……我操。”
有點想退群。
衛小朵攛掇他:“今天就年前最后一天了,晚上約姐姐去倒數啊。”
邱元飛婦唱夫隨:“就是,圣誕節都一起過了,跨年夜還怕約不上麼。”
衛小朵憧憬道:“在煙花下接吻,好浪漫呀。”
邱元飛喜形于色又不敢表露太多,憋得臉都紅了:“衛小朵原來你喜歡這個啊。”
衛小朵眼神一凝,抄起筆袋就要砸過去:“滾啊!”
徐訣轉著筆,黑板上方的掛鐘顯示四點五十,離今年的最后一節自習還有五分鐘。
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天氣預報說今晚有小雪,不知道晚上陳譴下班會不會冷。
生日已經確定泡湯了,一起跨個年不過分吧?
手機藏在桌下,徐訣戳開聊天框編輯文字:今晚接你下班?
上課鈴響了,徐訣將手機收進桌肚,雖然調了振動,但還是忍不住隔幾分鐘就拿出來看一眼,就這樣生生煎熬了半個鐘。
邱元飛今晚要出去玩,沒老師管的自習課一秒鐘都坐不住,探過腦袋想抄徐訣的物理作業,驚覺滿分小天才比自己寫得還慢。
當徐訣再一次摸手機出來看時,邱元飛說:“訣啊,到底是你姐姐難追還是你太笨啊。
”
徐訣嘆道:“你不懂。”
啪,邱元飛一掌拍作業本上,惹得值日班干看過來想記他倆名字。
“訣,到底誰不懂?現在單身的人是你,苦苦追愛的也是你,而我……算了,不刺激你。”邱元飛苦口婆心,“真想親眼看看姐姐啊,這樣我跟小朵才好幫你下對策,你說是不?”
是個屁,手機振了,徐訣杵開邱元飛,屏幕一解鎖,他剛染上眉梢的喜悅又淡了下去。
陳譴:不用,你別打亂我的計劃。
后面跟著個摸狗頭的動態圖,不至于讓這句回復顯得太兇神惡煞。
但是徐訣已經被兇到了,他像得了病,失了魂,腦門兒搭在課桌沿,雙手還在桌底下敲字:想看煙花嗎?
還沒來得及按下發送,左臂被人輕輕一碰,緊接著右肩被拍打,徐訣手一翻,不著痕跡將手機藏進衣袖,直起身看向右側。
隔著窗,化學老師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關心道:“是不是最近給你派的任務太多,沒休息好?”
徐訣盯著對方手里的卷子,說:“還好。”
其實不太好,看到化學元素就想吐了。
老師存心讓他吐,揚了揚手中的卷子,道:“來,我搞了兩套寶貝題,做完就趁著假期好好休息。”
徐訣沒轍,起身出去了,那條心心念念的消息始終沒發出去。
晚上九點多鐘,陳譴灌倒了今晚的第四個客人,斂起桌上的小費跑去外面透氣。門一推,一朵冰涼綻在他鼻尖,原來是下雪了,紛紛融融的。
側門正對的這條小路行人寥寥,擦著低空掠過的風更是冷,遠處的煙花燃爆聲徒增胸腔激蕩。
陳譴卻覺身心舒暢,抬臂掃去臺階扶手上積攢的薄雪,屁股不嫌涼地往上一墩,摸了根煙咬著,攏掌打了十幾下火機才把煙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