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譴沒看他,只把玩偶屁股遞到他面前,以便他看清標簽上的字:“這你寫的吧,CQ什麼意思?”
徐訣瞳孔微縮,語文一四一的頭腦高速運轉,回答時語氣云淡風輕:“不就柴犬麼。”
“哦。”陳譴也不著痕跡整理情緒,“哪有給柴犬起名叫柴犬的。”
紅燈跳綠,徐訣繼續騎車:“你不也對著人家店里的小狗喊小狗嗎?”
陳譴將那只玩偶一甩,撇過頭吸了口奶茶,不知為何有種落空的感覺。
等下一個紅燈,他把奶茶舉到徐訣臉邊:“要不要吸?”
徐訣偏頭吸一口,來來去去好幾次,奶茶見了底,飯店也到了。
隨便找的一家高口碑飯店,來之前陳譴沒預訂位子,只能拿了號碼牌等,這次輪到他們眼睜睜看著人家被服務員引路落座。
飯店門口有塊菜式招牌,等待的空當陳譴仰頭看了好一會,徐訣指著其中一個圖片說:“這個應該是他家的招牌菜。”
陳譴點頭,說:“不過這菜是限量供應。”
徐訣道:“來都來了,吃不上是不是挺不甘心的?”
門口排那麼多等號的人呢,吃不上確有遺憾,但陳譴最懂如何及早放棄:“到別的地兒吃吧。”
“不了吧,我就想吃這個。”徐訣往陳譴手里一抓,勾走號碼牌后擠進人群。
個兒那麼高臉那麼出眾的一個人,陳譴在人群外輕易地捕捉著他的身影,看徐訣跟那個老板模樣的男人勾上肩不知道說什麼,帶笑的側臉在明亮的燈光下那般惹眼。
他沒經歷過這樣的,和蔣林聲在一起的時候,出去吃飯往往都是對方訂好了餐廳包廂,蔣林聲每分每秒都很趕,絕不允許出現等座的情況。
正胡思亂想著,人群里伸出一只手,陳譴被徐訣扣住手腕扯了過去:“走。”
很熟悉的動作,陳譴記得之前有一次徐訣也是這樣把他拽出麋鹿的,不過自打知道這是他的工作,徐訣就只在門外等候了,并且一次都沒有遲到過。
二樓的角落,老板另外給他們支了個小桌,難怪人家生意興旺,爆單的情況下上菜速度還那麼快,剛才還只能在招牌上觀望的菜品此時已熱騰騰地躺在他們的箸尖下。
陳譴先給徐訣夾一塊:“你給老板下什麼藥了?”
徐訣喝口水,笑道:“迷魂藥啊,昨天不跟你說了麼,臉不能白長。”
“人家老婆就擱收銀臺后坐著,瞅你臉做什麼。”
“瞅我臉順眼,”徐訣說,“我就跟他稱兄道弟幾句,說我帶外地朋友特地來他家吃飯了,吃完了得趕車回去。”
陳譴道:“忙到腳不沾地還能聽信你的鬼話,看來是真沒瞅過比你順眼的。”
不知是氛圍太融洽,還是店內人聲嘈雜使得勇氣膨脹,亦或是熱菜的裊裊蒸氣給了模糊表情的借口,徐訣想給陳譴打個預防針:“那我好的差的你都聽,家庭瑣事你不嫌無趣,大小獎項你不覺炫耀,單詞背得磕巴你一個個糾正,是不是也因為看我看得移不開眼?”
霧氣后的笑臉看起來有點沒心沒肺,眼神卻很真誠。
陳譴不忍欺騙,便承認:“算是吧。”
其實大概還有別的原因,不過他不太肯深入想了,怕自己摸錯方向,畢竟他能把柴犬摸成自己的名字。
飯店二樓鬧哄哄走了一桌人,他們在小角落里無人催促,徐訣明面上跟老板說外地朋友吃完飯要趕車,實際跟陳譴對桌而坐一點都不想走。
特別是在陳譴變相承認喜歡看他的臉后,徐訣的傾訴欲在這方小天地中無法壓抑:“這種節日,我弟肯定纏著我媽帶他出來吃好吃的。”
一說起這話題,徐訣在陳譴眼里就變成了那種得不到寵的狗崽子,陳譴夾菜速度慢下來:“你呢,不纏著?”
“我多大了還纏著,”徐訣嗤笑了聲,“我基本跟我弟對著干,他要到外面吃,我就在家呆著,起初以為我媽會給我打包吃的,經歷過一次幻想破滅,后來我就在家叫外賣了。”
那桌空掉的卡座有服務生收拾了,動作很利落,估計又有人排到號了。
陳譴還未想到措辭哄慰,徐訣突然“操”了一聲。
他順著對方的視線扭頭朝樓梯口看,徐訣抓住他的手:“別看,跟我換位置,快。”
“誰啊?”陳譴起身,徐訣已經風馳電摯旋過來在他焐熱的位置坐下,臉幾乎埋進餐盤里:“我媽。”
第33章 不許這樣
陳譴沒見過這樣的。
他每隔幾個月去四監探望一次陳青蓉,每次見都會期待,每次離開都會不舍,而在陳青蓉入獄前,母子之間雖談不上無話不說,但起碼一頓飯下來也能閑扯上三兩話題。
盡管見識過徐訣之前跟他媽打電話時近乎劍拔弩張的程度,陳譴還是對對方此時避之不及的舉動感到意外。
他不說話,半抬起眼簾有意無意地將那桌人審視一番,不算寬敞的卡座,一個男人背對他們只露出后腦雙肩,看不到臉,但從筆挺坐姿瞧得出是體面人。
桌子另一端,面容秀麗的女人挽了發髻,下半張臉跟徐訣很像,可單看上半張臉,微高的顴骨和細長的眼型乍看遠不如徐訣那般易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