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回屋,手背忽被人一碰,陳譴回頭,徐訣遞過來那袋炒栗子:“還吃不,我只吞了幾個。”
等陳譴接過紙袋,徐訣又道:“接不了放學也沒關系,發財要緊。”
第32章 又沒試過
課間走廊喧鬧,徐訣邊走邊低頭看手中的表格,被追逐打鬧的撞到手肘,才從一堆密匝的字眼中抬頭。
他回教室坐下,抓了支筆在指間打轉,盯著表格仿佛連基本信息都不會寫了。
邱元飛和過道的人掐完架往座位上一倒,問:“這啥啊,我怎麼沒有?”
“化學競賽報名表,老胡讓填的。”徐訣拔開筆帽寫了個名字又停下了筆,想起昨晚陳譴拿他跟上千的小費做比較。
邱元飛問:“全國性的?”
“市級舉辦的,難度應該不大,但獎金挺豐厚。”正好上課鈴打響,徐訣暫時擱置表格,將紙張夾進書本里。
可能是收了班主任的紅富士的緣故,這天班里沒發生什麼出格行為,結果下午放學鈴一響便原形畢露,抄起兩把笤帚駕雪橇車的,拎著袋垃圾扮圣誕老人的,被值日生追打得吱哇亂叫。
徐訣收拾完書包仍沒打算走,歪在座位上錄視頻,先錄那幫瘋鬧的同學,說:“瞧見那個扛垃圾袋的沒,袋子里裝的其實是零食大禮包,他說待會兒要給咱班衛生委員表白,我覺得他會挨一腳踹。”
然后把鏡頭轉移到黑板上拉近距離:“白娘子自從調研回來就天天給我們布置一打英語作業,不想活了。”
最后畫面上移,徐訣聚焦在墻壁的掛鐘上:“靠,這就六點了,走人!”
他發送視頻后就拎上書包離開,到樓下收到陳譴的回復:在外面,沒空看。
徐訣揣起手機,也是,今天圣誕,麋鹿這麼有代表性的娛樂場所肯定人滿為患,不知道陳譴穿了什麼新衣,打算挨在哪個大老板的身上。
不會真往腰間別個圣誕襪吧,陳譴腰那麼細,那些人塞完小費能忍住不揩一把嗎?
從車棚推出車子,徐訣跨上去,預估了下自己去麋鹿寫作業的效率。
那天跟陳譴胡謅,沒想到還真有人捧著奶茶頂著鹿角等女朋友下課的,徐訣打算拍個照片傳給陳譴以表真實性,恰巧手機來電,屏幕上顯示的是陳譴。
他接通,電話那端很吵,聽得出是在公共場合,陳譴的聲音夾在當中被稀釋掉一部分情緒:“羨慕啊?”
“羨慕什麼?”徐訣還在盯著那個捧奶茶的男生,他女朋友出來了,剛見面就喂奶茶,空氣好他媽酸。
陳譴很輕地笑了聲,道:“今天怪冷的,來接一下我。”
這意思……
掛了電話,徐訣調轉車頭準備前往萬燈里,沒騎多少米,他在路邊急急剎停。
校門外,枯枝殘葉的國槐下,陳譴捧著杯奶茶立在那兒,沒穿圣誕裝,沒別圣誕襪,就平日常搭的衛衣仔褲馬丁靴,在人群中就格外醒目。
……醒目得徐訣剛才只顧著看別人都沒注意到最想見的人就在離自己不到十米的地方。
“你不是上班了嗎?”徐訣腳掌擦過地面,單車出溜了一段距離停在陳譴面前。
陳譴給奶茶戳上吸管,說:“省得你上愛幫不幫找人陪。”
徐訣一條腿支在地上,掌心焐熱了車把:“我雇個家長都只給得起五十的勞務費,哪有那閑錢。
你在這等多久了?”
話音未落,陳譴舉起奶茶貼上他的臉,在校門口被冷風拍得僵冷的面頰霎時舒服,連剛才酸臭的空氣都被凈化了。
“暖嗎?”陳譴問。
徐訣道:“暖。”
“我買的時候它是熱的,現在成常溫了。”陳譴跨前一步坐上單車后座,朝徐訣后背一拍,“走人!”
是學的視頻里徐訣的語氣。
徐訣整片后背都被拍暖了,這是不是說明,陳譴其實認認真真從頭到尾把他發的視頻看了一遍啊?
那是不是也說明,他有可能比上千塊小費更重要?
他扶著車把,一手作勢要扯校服拉鏈:“你先別坐,我忘給車座加墊了。”
“我屁股沒那麼脆弱。”陳譴往徐訣尾椎戳一下,“走吧。”
像被戳中開關,徐訣腳一蹬,車子竄出老遠。
尾椎骨持續發麻,連同不正經的想法也在腦子里橫沖直撞,徐訣心道,他又沒試過,哪里知道陳譴的屁股脆不脆弱。
正值晚高峰,車流縱橫的路面并不好走,陳譴抓著徐訣校服一角,對方書包上那只黃柴晃得他頭暈,他一把薅住,掐鼻子揉耳地折騰上好一會,不經意間看到玩偶屁股的標簽被人用圓珠筆寫了倆字母:CQ。
真他媽完蛋。
一瞬間陳譴心里飆出了這句話,他攥著玩偶,對著它的屁股發愣許久。
卻不知道是誰完蛋。
周遭急躁的汽車鳴笛亂成一片,吵得陳譴心里也亂,分不清這份心亂是客觀事物所致,還是受主觀臆想影響。
那些他刻意忽略的此刻全都冒了出來,擠滿腦袋壓都壓不住,可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于是拽住徐訣的衣服求個痛快:“徐訣,CQ是什麼意思。
”
馬路上噪音太大了,徐訣在紅燈前停下車,扭過頭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