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買了糖炒栗子?”陳譴脫下大衣,一手勾著后領口,一手將兜里的小費掏出來。
小費紅紅綠綠攥了一大把,他仰著頭,找尋衣帽架上多余的掛鉤。
徐訣擦頭發的動作慢了下來,洇濕的布料搭在脖子上讓人感覺不舒服,他看著陳譴寶貝地抓著那把比平時還多的鈔票,也不舒服。
“買了一袋,還剝好殼了。”二十七顆板栗,他剝一顆瞅一眼手表,戳開手機屏幕就是陳譴的那句“不用來接”,感覺自己比涂山女還深情。
此時那把被陳譴緊握的鈔票就可以買上無數袋熱騰騰的糖炒栗子,一顆一顆能把徐訣砸清醒。
時隔多日,陳譴又穿了那件薄得跟一張宣紙似的黑襯衫,徐訣以赤裸的目光描摹對方瘦削的腰背,像細致觀察畫架前的石膏像。
他走近,陳譴還在揪著大衣躊躇:“怎麼不給我留個空位呢。”
手中一空,那件大衣被徐訣抽走了,陳譴眼瞅著那只胳膊抬高,蹭過自己的耳朵,將大衣掛到衣帽架最頂上:“這里不行麼。”
陳譴還沒答上話,徐訣又問:“不是說今晚提早下班嗎?”
那語氣似質問似委屈,陳譴轉過身,果真對上一雙與語氣無異的眼神。
還在滴水的劉海將那雙絨密的睫毛弄得濕濕的,陳譴吹了口氣,把那幾縷礙事的發絲吹開,想看看徐訣的眼里有沒有別的情緒:“覺得我騙你了?”
不止,徐訣揪了把陳譴衣領上的珍珠:“你還答應過我不穿這件衣服的。”
“我什麼時候答……”腰腹襲上一絲癢意,陳譴不禁后退,背部撞上身后的衣帽架。
只覺胸前一涼,徐訣探進他衣服的手蠻橫地撕下他的一對乳貼扔在地上:“你還貼這個!”
梅花形的硅膠制品在地上彈跳兩下,陳譴脊梁貼著徐訣掛在衣帽架上的校服,身前覆著徐訣的身影,感覺被對方的氣息前后夾擊。
他驚奇地發現,徐訣已經從最初不小心扯開了他的衣領都要耳根發紅目光躲閃,過渡到現在摸腰撕貼一條龍眼睛都不帶眨,只用了兩個月不到的時間,學英語都沒這個進步神速。
“那你是不是覺得,”陳譴用指尖抵住徐訣的胸膛,沿著中間的線條輕輕往下滑,“我不貼比較好?”
徐訣受不了這樣的,小學體檢時的腹部觸診都沒現在這樣癢。陳譴的指尖所到之處都種下了火苗,一路燒燎著往下躥,他又變成了那個像考英語口語般話都說不利索的人:“都不好。”
那根微涼的指尖停在他褲腰處,陳譴盯著他的眼睛:“徐訣,你有沒有發現你膽子變大了?”
不給他回答的時間,陳譴的手指繞住了他褲頭的綁帶:“你有沒有想過你為什麼會發生這種變化?”
對視會暴露情緒,所以徐訣的視線順著陳譴的眼睛,落到他的鼻梁,越過一雙唇瓣,最后駐留在那枚小巧的唇釘上。
他當然知道,但是他不能明說,陳譴才剛經歷失戀帶來的痛苦,他毫無準備的表白會顯得像趁隙而入,沒有時間的沉淀會使這份感情廉價而倉促,不百分百明確對方同等的心意會釀成失誤。
因為陳譴對他來說太珍貴了,他想給自己表現的時間,也給陳譴從上一段感情走出來時間,他不允許出現任何一個事故環節。
似是不需要等到他的回答,陳譴忽然低下頭,雙手抻著那兩根細帶,像徐訣為他系圍裙般,他也為對方系上了褲繩:“我今晚確實是提早下了班,但如果你不相信,那我也不敢輕易承諾明天能接你放學,畢竟麋鹿明天肯定生意火爆,我不確定是你更重要,還是上千的小費更重要。”
十指微蜷,一雙手從褲腰上抽離,陳譴轉身回房,衣服也沒換,就這麼坐在床沿發呆好久。
直到肚子餓得直叫,他想起徐訣為他剝好殼的那袋糖炒栗子,可剛剛放完狠話,現在又覬覦人家的食物,好沒種,還是煮個面吃好了。
起身的時候陳譴碰倒了床尾的一摞衣服,估計是徐訣疊好了放進來的。
他將傾倒的幾件重新抖開折疊,指尖捏著件長T略感無語,這人是神游到了哪個星球,能把自己的衣服混進他的這堆衣服里?
書房門半掩,陳譴敲了一下就推開,還沒看清什麼,徐訣就迅速將手里的東西收進被子里。
“……你這換成是關手機,我就以為你是在看片子了。”陳譴將徐訣的衣服放在他大腿上,留意到床上一堆花花綠綠的賀卡零食,“你在學校這麼受歡迎啊。”
“臉不能白長,”徐訣找了個盒子將零食全掃進去,“你不還說麼,我人品好學習好,品學兼優誰不喜歡。”
那幾張一看就挑自女生之手的賀卡也被他扔進盒子了,陳譴的視線追隨他的動作移動:“那個眼睛特漂亮的送沒送?”
那些個賀卡全都沒落款,徐訣也沒心思一一猜測,只干脆地回答:“沒送。
”
陳譴笑了笑,沒再計較那堆卡片了。